？

齊冀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被人用手段修改過的話，他記得他自己的那封信也是這個地址。

停尸柜里的那個老人什么來頭？

齊冀從未聽說過郵局會給同一個目標送兩封信的，而且還是連著的兩封信，他和衛東熙上班的時間就差兩天，光是他們兩人的任務是同一個，還是別的信使也是？

思慮再三，齊冀并沒有回去打擾齊盛霖。

大漢市第三中醫院，當齊冀再次站在013號停尸柜跟前的時候，他這次上了心，認認真真的打量起躺著的老人。

確實有靈異痕跡，但老人的體內卻沒有厲鬼。

是的，沒有厲鬼，就連殘缺的拼圖都沒有。

現在的齊冀有些后悔當初的自己沒有細看了。畢竟信使的第一封信都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任務，靈異世家出身的馭鬼者誰會在意這個？

“這就算結束了？”

衛東熙已經把信放在了尸體的手中，一臉疑惑的看著齊冀。

“這也太簡單了吧？”

齊冀搖頭，他本能的感覺這件事里有什么東西不對勁。

“先走。”

衛東熙的任務的確完成了，在柜子關上后，他親眼看見信消失的。

只有很淡的一點靈異痕跡，與其說老人是個死去的馭鬼者，倒不如說是一個沾染靈異的普通人。

這也是最讓他想不通的原因：

郵局為什么會連著兩次給一具普通的尸體送信？

“現在我們干嘛？”

衛東熙站在大馬路上東瞅西看，眼睛里還保留著大學生特有的清澈。齊冀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10分鐘后來了輛車停在他們面前。

“你先回去熟悉熟悉，我晚上回來。”

“回哪兒啊？”衛東熙還想問，結果被齊冀按著腦袋塞進了后座。

看著車輛遠去，齊冀走向最近的公交站，他要回去一趟，這件事他覺得有必要聽一聽爺爺的看法。

…………

在聽完孫子的描述后，齊盛霖也覺得蹊蹺——他過去也是當過信使的，還從來沒聽過給同一個目標在短時間內送去兩封信的。

在齊盛霖的要求下，他們再次回到了第三中醫院，但013號停尸柜里已經空了，甚至連靈異痕跡都消失了。

感受到爺爺看自己的眼神，齊冀覺得自己像是個騙子。

但他真不是！

他甚至去看了停尸房的記錄，結果壓根就沒有013的資料！上一次013號的記錄是在3天前。

齊盛霖倒是明白了什么。

“這件事到此為止。”

“啊？”

“還啊？傻不傻啊你。這還看不出來？人家明顯就不想讓咱爺倆干預。”齊盛霖用煙桿給孫子腦袋來了一下，“能讓我都看不出首尾，不用想，就那幾個人，行了，咱爺倆別瞎摻合了，免得壞了人家的謀劃。”

“什么意思？”出了醫院，齊冀還是一腦子漿糊，不依不饒的問道：“我還是沒明白，那個老人的尸體我看過了，體內沒有厲鬼，雖然有點靈異痕跡，但……”

“傻小子，我問你，一樓信使的任務是做什么的？”

齊盛霖也不嫌臟，直接坐在馬路牙子上。

“在普通馭鬼者復蘇前把信送到，大部分任務都是這個。”

郵局建立的初衷只有一個，那就是維持社會的穩定，保證靈異事件不會影響到普通人。培養新的馭鬼者只不過是順帶的。要知道，最早那幾批信使可都是靈異世家出身的。

普通馭鬼者復蘇后，如果處置不好，是能造成事故的。這種任務通常會交給1樓的新人去干。信只是靈異的載體，關鍵在于收到信后的厲鬼會被靈異吸引，坐上公交車前往靈異之地，并在適合的站臺下車，自己進入某個能夠限制自己的地方。

通常來說，這種任務就算失手也出不了什么大亂子。畢竟只是給新人練手用的，反正有更高樓層的信使托底。

可013號里躺著的老人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很明顯，這個任務的目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馭鬼者。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齊盛霖看著齊冀。

“信只是靈異的載體，這個你是知道的。我之前和你講郵局的時候告訴過你的，信有很多種，效果也有很多種，引導信只是其中最基礎的。”

齊冀恍然大悟。

是的，郵局的信可不止一種。

這里的分類并非顏色或是信件要幾個人送出這種分類，而是從靈異本質上進行的分類。

依靠信件給目標施加詛咒或媒介，從而讓厲鬼被引導著前往某個地方，這是最最基礎的引導信，也是最常見的。

可還有另一種靈異性質的信。

壓制信。

不求引導厲鬼進入靈異之地，而是讓厲鬼無法復蘇，至少是暫時無法復蘇。當然還有其它類型的，但現在不做討論。

如果是壓制信，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通過至少兩封壓制信，讓013號的老人暫時不復蘇，可這里又牽扯到另一個問題——為什么？

“不是郵局要這么做，而是某人通過郵局進行了委托。”齊盛霖咂了口煙，“不出意外的話，那個人日后會復蘇，然后鬧出事情來。至于為什么，你應該去問謀劃這些的人。”

“有意破壞穩定？”齊冀表情很嚴肅。

那個老人的鬼肯定不簡單，不然也不會短時間內收到兩封壓制信，必然是具有鬼軀的厲鬼。現在的馭鬼者還只是剛起步，就讓這種層次的厲鬼現世，顯然是沒安好心。

“什么有意無意的。”齊盛霖擺擺手，“估計是某些人不太滿意現在新人的進度，想要給他們上上強度。這事情你就別主動湊上去了……和總部的交流怎么樣？”

“和我預想的不太一樣。”齊冀撇嘴，說不出的嫌棄，“思想還沒轉變過來，也沒個明確的目標。只想著維穩，把馭鬼者當牛馬，還想套路我，而且——”

“都一個樣，他們和我們的出發點畢竟不同，要顧忌的事情也更多。如果你覺得自己不適合，那就找個理由斷了聯系，等他們想明白了再說。”

雖然依舊好奇，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支持齊冀繼續跟下去了，再說了，就和齊盛霖所說的那樣，既然是別人的謀劃，日后那個老人的正式復蘇必然會整點大活兒，到時候等著看就是了。

上了鬼公交，在確定沒有普通人和馭鬼者后，齊冀無視了車上的厲鬼，繼續和爺爺商量事。

“診所過段時間應該會有病人上門。”

“總部的人？”

“對，他們有合作的意向。”齊冀舔舔嘴唇，“瀕臨復蘇的馭鬼者會來我們店里，正好給我練手。到時候消息就會通過總部的人擴散出去，那時候其他民間的馭鬼者也會慕名而來。”

“那你想過沒有。”齊盛霖反問道：“他們有鬼錢嗎？”

“總部有，但不多，不過我們可以接受厲鬼支付啊。”

“7塊錢的掛號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付得起的，尤其在錢莊已經倒閉，沒有新錢流通的當下。大部分的鬼錢都在老一輩手里，這個問題你準備怎么解決？”

“錢莊不能再開嗎？”

“理論上可以，前提是你要得到兩個人的同意。”

“誰？”

“張洞和萬利豐。”

齊冀當即啞火。他暫時放下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另一個想法。

“我想把郵局的那只屠夫鬼抓了。”一說起這個，齊冀就心癢癢。

“你？”齊盛霖側過身，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好大孫。

“我準備用它來練手，正好我同學早晚要走一遭的，與其駕馭那些亂七八糟的鬼，還不如挑個順眼的。”

“那你可真會挑。”齊盛霖的語帶譏諷，“你拿什么抓它？黃家的畫軸？還是你那似有實無的鬼域？你現在的靈異力量甚至都不能靠近它。”

對此齊冀早有打算。

“我要手術臺的那塊布，以及那柄手術刀。”

齊盛霖都氣樂了，成為馭鬼者幾十年了，自從靈異平息后，他還是頭一次情緒波動這么大。

“你小子是真敢想啊。”他一把就薅住了孫子的耳朵，“你不要命了是吧？”

診所的手術臺在不使用的時候，永遠有一塊布將其蓋著。那塊布是裁縫鋪出品，齊宗輝當初專門定制用來限制手術臺的。

至于手術刀……那是診所的核心物品，專門用來肢解靈異——準確的說，是分割，被分割后的靈異彼此間將不再有靈異上的關聯，是比普通的肢解更高級的靈異。

按照齊冀的想法，站在安全距離拋出那塊鬼布，將屠夫鬼蓋住，只要成功，屠夫必然沉寂。隨后自己拿著手術刀想怎么割就怎么割，將靈異完全肢解后帶回來。

可看齊盛霖的意思，自己的想法不妥？

“那東西遠比你認為的厲害多了。”

齊盛霖磕了磕煙桿，說道：

“那可是只大鬼，專門用來平衡郵局內其它鬼的。別說你沒這個本事了，就算真的有，也不能這么做。”

“新任管理者會有意見？”齊冀問。

“郵局本身會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