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從那段動蕩年月過來的人，齊家自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齊宗輝，也就是齊冀的老太爺，他是最早的一批馭鬼者。當年也是靈異圈里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要么為了變強，要么為了保命，大量馭鬼者求上門，只為齊老太爺親自出手。

濟民診所。

這就是老齊家安身立命的本錢。

當年的環境可不比現在。現在幾乎看不到厲鬼的身影，但齊宗輝那個年月呢？

厲鬼橫行！

大量普通人慘死，甚至一次死幾萬人才能平息事件，也就是這段時間，涌現出不少竊取厲鬼力量的人。

可他們大都活不長久。

用齊冀如今掌握的靈異知識來說，就是他們駕馭的厲鬼太完整了。

因為厲鬼過于完整，復蘇的時間來的格外快。有些人甚至使用一兩次手段就被厲鬼侵占了身體。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齊宗輝橫空出世，建立了濟民診所。專治馭鬼者，幫助他們平衡靈異，協助他們駕馭厲鬼，甚至還有訂制服務。

齊宗輝能做到這種在別的馭鬼者看來不可思議的事，靠的就是他駕馭的厲鬼。

肢解和拼接。

老一輩馭鬼者中的佼佼者往往都是手藝人或是買賣人，這也是為什么他們的路不適合現在馭鬼者的主要原因。

看看民國時期那些鼎鼎有名的大佬吧：

開鐘表店的、開裁縫鋪的、開棺材鋪的、開當鋪的、開香火鋪的、開鐵匠鋪的、開紋身館的、開扎紙鋪的、甚至是開錢莊的……

這些靈異圈的頂級大佬都有共同的特點——他們自身掌握的靈異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脫離本體存在，這些大佬的衍生靈異或是手段在馭鬼者群體中極為吃香。

王家的鐘表能夠延緩復蘇、限制厲鬼。

裁縫鋪的衣物種類繁多，有給人穿的也有給鬼穿的，有能壓制厲鬼的、有能增強靈異力量的。

棺材鋪的棺材更是關押厲鬼和處理后事的好東西。

香火鋪更不得了。鬼香有的能驅使厲鬼，有的能讓厲鬼沉睡，更有能夠保護意識的定魂香。鬼燭有能安撫厲鬼的、驅散厲鬼的、吸引厲鬼的，也是香火鋪賣的最旺的產品。黃紙雖然用得少，但用得上的都是高端客戶，要么是頂尖的馭鬼者，要么是極兇的大鬼。

鐵匠鋪最擅長將厲鬼打造成兵器，當年有本事的馭鬼者誰手里沒件李鐵匠親手打的家伙什？

造就這些頂尖馭鬼者的鬼就那么些個，坑已經被占了，后來者根本走不了他們的路，而且靈異圈里也是有規矩的。

開店的和手藝人處理后事時不能肢解自己的靈異。

為的就是保證交易關系以及相對應的靈異之地的完整性，錢莊的主人已經沒了，但現在鬼錢依舊能用，就是因為靈異是完整的，之前是人在掌控，現在換成鬼在掌控。

齊家現在的情況和別家并無不同。

齊老太爺死了，但他的鬼還在，除了一只眼睛被當作媒介和后手安排之外，別的靈異都是完整的，齊冀現在上的就是他太爺的身。

齊宗輝在死前和齊盛霖商量過，留下一只眼睛作為媒介，讓齊冀可以用意識附身在他復蘇后的身體上，同時也可以作為齊冀駕馭他厲鬼的第一步。畢竟齊宗輝的厲鬼過于完整，一口可吃不成胖子，得一步一步來。

齊盛霖想要的就是讓孫子駕馭自己老爹的鬼，從而繼承診所，這樣可以用最小的風險獲取最大的收益。

路是已經探明的，按部就班駕馭，齊冀就算達不到齊宗輝的那種程度，也不會相差太遠，更何況駕馭了齊宗輝的鬼，就意味著控制了濟民診所，有了診所，就可以拿捏新時代的馭鬼者，再不濟，在診所這個主場，他們齊家不懼任何人。

無論如何，只要齊冀能完整繼承齊宗輝的鬼，他們齊家都能保全自身。

這就是齊盛霖的想法。

老成持重，四平八穩，以不變應萬變。

可齊冀不太想要。

他聽了這么多年的鬼故事，除非萬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駕馭厲鬼。

是，駕馭厲鬼等同于掌握了力量，在生命層次上碾壓普通人，可以在一定、甚至是很大程度上不受世俗束縛。

但失去的更多啊！

精美的食物會逐漸變得如同嚼蠟。

面對黑絲小姐姐也會漸漸提不起興致。

內心會越來越沉寂，大部分時間不會有波動。

身體會被厲鬼侵蝕的千瘡百孔，甚至是腐爛流膿。

當然，如果有人覺得這種代價很值，齊冀也不好說什么，但他覺得不值啊！

更何況他內心還是對老一輩的人抱有希望的——沒準太爺那輩的事不會再發生呢？

他怕就怕一種情況：

成了馭鬼者后，鬼被老一輩鎮壓的死死的，他一輩子都見不著一只鬼！

那他這馭鬼者不是白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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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原來是這么想的？”

齊盛霖點點頭，隨后抬起煙桿就想往孫子的頭上敲，可剛抬起手就停住了——孫子的意識在他爹的身體里，那他這一桿子下去，敲的是他孫子還是他爹？

當然，針對意識的手段他也不是沒有，但齊冀現在只是個沾染靈異的普通人，即便是最微小的意識襲擊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齊盛霖將此事記下，決定以后等孫子來診所了再好好收拾他。

“我可以很明確的、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普通人的好日子要結束了。”

齊冀用一只眼睛看著爺爺。

“新鬼再次出現了，這說明之前的布置已經失效。”

齊冀有些坐不住了。

“還有多長時間？”

“半年前，一只完整的鬼入侵了西南省，被解決后的三天，陸陸續續又出現了十幾個破碎的拼圖。那時候我們才知道，入口失守了，那些被打碎的拼圖是鎮守者最后的努力。”

“保守估計，不出一年，靈異事件就會蓋不住了。”

一年？

還是保守估計？

而且只是“蓋不住”？

我高考都還沒考呢！

大學還沒上呢！

雖然不是很在乎，但齊冀很清楚，如果真的是照著爺爺口中的這個趨勢，他甚至連高中都上不完。

畢竟，這只是保守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