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市第三中醫院，013號停尸柜。

這就是齊冀第一次送信的地點。

非常簡單的任務。

郵局有三種信，一種是放在床頭柜的，這是獨屬于某個信使的信件，只有1樓的新人才會收到。

第二種是出現在房門上的信。從二樓開始，這是最常見的信，需要房間內的信使共同完成。

第三種并不常見，出現在房間外面，難度極高，需要整層樓的信使共同處理。

1樓最簡單的單人任務對齊冀來說不存在任何難度。

不過是安撫一個已逝的馭鬼者而已。

這樣的新人任務他聽爺爺說過很多次，不是所有的馭鬼者都有能力買棺材，也不是所有的馭鬼者都有實力在劉家集這種地方購買房產，普通的馭鬼者死在外面是一件相當普遍的事。

為了防止厲鬼復蘇對普通人造成影響，郵局的信使會及時趕到，將信交給尸體，這樣一來復蘇后的厲鬼就會乘坐公交車前往靈異之地。

這樣普通的任務他甚至都懶得跟爺爺說。

回到大漢市剛剛8點，他就接到了孫瑞的電話。

“來學校一趟，手續幫你辦好了，我在上次那個奶茶店等你。”

看來總部的人是一點都不希望浪費時間了，他們直接讓齊冀畢業了。

“所以……我這就算是畢業了？”

從孫瑞手里拿過本本，齊冀一臉復雜的看著他。

“是的，恭喜你。”孫瑞別扭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唉，行吧，去你那邊說吧，也別耽誤這家店的生意了。”

坐上了孫瑞的車，齊冀被直接帶到了他的辦公室，一個正在進行的電話會議正等著他。

“你們這……銜接的挺好啊。”

接過一次性茶杯，齊冀看了看一旁的孫瑞，又看了看屏幕里的人。

正當中是個中年男人，毫無疑問，他就是那個姓曹的副部長，他身邊還有一個一臉憔悴的年輕人，他應該就是王小明了。

“根據你的室友、也就是衛東熙上次的情況判斷，我們認為你也會在早上6點后出現，事實證明我們沒錯。只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你的信號在兩分鐘后又斷開了。”

王小明湊近了攝像頭，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

“而且這一斷就是1個多小時，可當你再次出現的時候，坐標和你消失的地方并不吻合，我是否可以這么猜測：你消失的12個小時去了你所謂的‘工作單位’，而后面這一個小時則是去了另外的地方？”

嚯，齊冀這回是真的有點驚了。

這個王小明真有點東西的。

“你對我去的地方很好奇？”

“顯而易見。”王小明雙手交叉，將下巴墊在上面。

“用我們的說法，我去的兩個地方都可以叫做‘靈異之地’，是一個完全脫離現實的地方。”齊冀說道：“所以衛星這類定位手段才會失效。”

“完全脫離現實世界嗎……”王小明深吸一口氣，“那么，那個世界的物理性質是怎么樣的？”

“物理性質？”齊冀一愣，然后失笑道：“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個巨大的、無邊無際的鬼域。”

“所以那里也有鬼的存在？”疑問句，但王小明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多到要用科學計數法。”齊冀聳聳肩，“只不過絕大部分還在控制中，就算有幾個能突破封鎖，最后也會被老一輩布置的后手捕獲，再次送回去關著。”

“還能撐多長時間？”王小明直指問題的核心。

“不會太久。”一說起這個，齊冀也嚴肅起來。

“甚至超乎想象的快，老家伙們快到極限了，我甚至不怕告訴你們，站在馭鬼者頂端的人又死了一個，就在前兩天。”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曹延華此時不再沉默。

“你所說的頂端的馭鬼者和現如今——”

“沒有可比性！”齊冀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可以詳細說說嗎？”王小明看了一眼曹延華。

“馭鬼者和普通人的區別在哪？”齊冀反問王小明。

“鬼。”

“那馭鬼者和馭鬼者的區別又在哪？”

“還是鬼。”

“懂了嗎？現在馭鬼者駕馭的都是什么玩意兒？老家伙們駕馭的又是什么。”齊冀抱起膀子，“一塊磚怎么和一整棟樓比？”

“明白了。”王小明點點頭，“那現階段我們的馭鬼者該如何提高自身？他們現在是擋在厲鬼和普通人之間最后的屏障，我們可以接受損失，甚至是慘痛的損失，但這個屏障絕對不能破。”

“擋不住。”王小明的問題齊冀只當沒聽見，而是開始駁斥總部異想天開的想法。

“什么？”

“我說，他們擋不住。你們最好不要有這種念頭，更不要貫徹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覺得一定能將厲鬼的消息死死瞞住，更不要覺得靠著一幫半桶水都算不上的馭鬼者能控制局勢。”

“這是你的看法？”王小明問。

“這是事實。”

“這是危言聳聽！”曹延華終于忍不住了，齊冀的話是對他們工作的否定，這點是他不能接受的。

“現在你們有多少馭鬼者？”齊冀看著曹延華。

“這是絕密。”

“隨便你絕不絕密，我斷定不會超過100人，就這不到100人的半瓶水，你覺得能覆蓋整個國家？”齊冀沒慣著他，直擊要害：“馭鬼者的壽命很短暫，尤其是這種剛接觸厲鬼、還一腦子漿糊的馭鬼者，他們其中九成的人都活不過1年。你覺得局勢會等著你們？厲鬼會等著你們？不，局勢很快就會超出你們的控制。”

“你的建議？”

和脾氣不太穩定的曹延華不同，王小明倒是非常淡定。這讓齊冀一度認為他已經駕馭了厲鬼，并缺失了一部分情感。

“做好預案。”齊冀的話就像冰冷的雪水一樣灌進了他們的脖子。

“你們現在見到的都只是拼圖，僅靠這種層次的東西你們根本無法理解真正的大鬼能造成多大規模的災難。”

“我想聽一下你們對厲鬼的分類。”王小明突然說道：“我們現在手上的資料太少，樣本也太少，如果你能提供幫助的話，我想我們的研究進度會加快很多。”

“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