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日余暉(11.15)
書名: 記錄厭學初中生隨便寫滴東西作者名: 貝姆斯坦本章字數: 8403字更新時間: 2024-11-30 16:33:58
九年級六班只有兩名同學不上晚自習,他們一矮一瘦,瘦的那個叫李羿,矮的那個叫叁秧,談起這兩個名字,班上的同學總會好奇,他們放學后會去到哪里,平日在學校里,總能瞧見二人處在一塊無所事事。
“沒準是躲在哪兒的公共廁所抽煙吧。”班長十分篤定道,“像這種一次作業也不愿要交的,閑下來總得染些惡習。”他撇撇嘴,“我們可千萬別跟他們交集。”
依舊與往常一樣,李羿跟叁秧和那些今年剛入學的初一新生站在一塊兒,等著校門敞開。正值冬日,六點二十分的太陽大半已經埋到地里,天空暗沉了。
“哎嗨,這天還怪冷的嘞——”叁秧拽上外套拉鏈。初三生的校服是舊款的,因此他倆杵在人群里算作很惹眼的,某些個家長在外頭瞅見了總得互相嘟囔幾句,大意是說他們不上進、懶。
李羿抬首看了眼保安室的掛鐘,發現時間還是尚早,于是坐到花壇臺階上,說:“叁秧啊,我想到了個笑話。”
“講吧。”
得到叁秧的回應后,李羿方講道:“有個書生為了以后能有錢買東西吃,跑到書院里念書,結果因為各種原因,他沒法忍受那里的生活,就跳樓自殺了……”說到最后,他臉上掛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二人一同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叁秧扶住花壇,樂的前仰后合。
其他學生有些疑惑的望向他們,不知其為何發笑,便在心里默默認定這倆是精神有問題。
“打斷一下……”一個截然不同的嗓音出現在二人身邊,他倆雙雙抬臉看去,有名初一的女學生走到邊上,看來剛才李羿講的笑話,她都聽著了。
學校里很少會有低年級學生會主動跟陌生的高年級同學講話,而且對于李羿跟叁秧,從沒什么人會來介入他們的談話。
“我很難明白……”見二人都盯著自己,那女生緊張的說道:“請問,這個故事……有什么好笑的?”她話語里似乎帶了點質問的語氣,但還不至于讓人生厭。
“額……我不覺得這有多高深或難以理解,”叁秧笑著,語氣中帶著些許得意與譏笑。“你們這些學生做閱讀理解不挺六的?——”
見那女生還是不太能理解,李羿嘆了一聲,隨后說:“我給你解釋一下吧,”他把手放到膝蓋上,“那個書生最開始是為了能吃飯才去書院學習知識的,說明白點就是為了日后有活下去的資本,維持自己的生命,對嗎?”
“是。”女生回答,李羿點點頭,“但他最后卻因為受不了這個過程,選擇了自殺,以此擺脫痛苦,仔細想想,這不是倒反天罡、本末倒置嗎?不覺得很可笑嗎?”
女生聽后沒有回答,她沉默著,咬住嘴唇,在思考些什么。
“嗨呀,老妹兒啊,想不明白莫得關系,其實我看你悟性還算不錯,剛上初一可要悠著點哈,別跟我們班上那些人一樣,讀書讀傻了,別人說啥就是啥,聽風就是雨哦——走了。”
放學的鈴聲響了,校門就開了,李羿跟叁秧大步跨出校園。
天氣寒涼,風吹過街巷,時不時響起汽車的鳴笛聲,校外交通堵塞現象嚴重。“今天你準備早點回去嗎?”李羿一邊側身穿過幾輛違規停靠在人行道上的汽車,一邊回頭問旁邊的叁秧。
“今天不用,我爸媽出去吃酒碗兒,把我奶一起帶到咧。”叁秧看上去很歡喜。李羿笑了笑,偏頭看向馬路兩端,確定沒車經過后,趕忙喊叁秧一并跑到另邊的街道。
路過便利店時,李羿掏錢買了兩根淀粉腸,他們一直走到森林公園,坐在夜空下的公共座椅上,一邊吃烤腸一邊喝汽水。
“我得把汽水喝完再走,要是我媽看見我又買飲料,又得念叨幾句。”李羿嘆息一聲,望著看不見星星的深空,“最后一年了……叁秧,明年六月份就中考了,到時候記得注冊個QQ號,好聯系。”
“那是一定的,我還得看你寫的小說呢,作為頭號讀者……”叁秧飲盡了罐里的可樂,路過公園垃圾桶時順手擲了進去。
走到車站時,叁秧停了下來,“我先走啦,李羿,趁他們沒在,家里的電視至少是歸我了……”燈光掃過街道,公交車恰好到了,叁秧上了車,隔著車窗的二人揮手道別,車子駛離了,周遭的環境又黯淡了,只剩下幾個環衛工人在清理學生們遺留的垃圾。
——
第二天早上七點,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在教室里晨誦,李羿一個人站在廁所外的走廊上,他們班所在的樓層是比較高的,從這里往外剛好可以看見校門外的街道。
直到上課鈴響,李羿才看見叁秧背著書包,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走進校門,而在校門口的教導主任則是吼叫著催他快些。
望見這幅場景,李羿有些想要發笑,最后只是勾勾嘴角,慢慢回走,抵達班上時,叁秧也恰好進了教室,班上兩大異類肩并著肩,出現在班主任的視野里,照理說是肯定要多嘴幾句的,不過同樣的事已經重復了兩年,沒人愿意枉費精神了。
李羿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通常會拉下窗簾,防止那邊辦公室里的各科老師能看見自己。叁秧的座位在教室后排靠門的位置,恰好跟李羿的對稱。坐在這兩個位置的學生,要么是班上難管教的刺頭,要么就是上課不咋需要看黑板的學生。
最早的時候,李羿跟叁秧各自總會覺得一天實在過分漫長,畢竟即使不用上晚自習,等到保安讓走時也得整整十一個小時。
后來,在將近一個白天的時間里,只要是允許學生自由走動時,李羿跟叁秧就會一塊兒走到廁所邊上的樓梯口坐著,談論些他們感興趣的事,等到打上課鈴,他倆再慢慢悠悠的閑逛回去,偶爾講的東西沒能聊完,他們就會先回到教室,一同默契的從書桌里掏出紙巾,笑著跑回廁所閣間,繼續議事。
至于臺上站著老師時,二人當然不能繼續談笑,但也會有自己的事做,叁秧通常會帶些書來,多是寫小說什么的,他把書攤在課桌里,上課就把頭埋下去。有時候李羿會把自己寫的小說打印在A4紙上,拿給叁秧看,叁秧看完后還會再看一遍,認真的想從中找茬,作為下課時的話題或是笑料,而李羿上課時當然也不會選擇閑著,他用一本牛皮紙冊記錄自己冒出的靈感,通常都在一直埋頭奮筆疾書,心無旁騖。
在學校的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沒有任何事可以打亂他們的做事節奏。
今天由于老師壓堂講課,李羿跟叁秧到校門口的時間比平日要晚些,校門早就開了,初一的學生背著沉重的書包,歸心似箭的向外涌出。
“今天我請你,”叁秧放下書包,掏出了些錢。
“你們昨天說那個故事中的人很可笑,但…但才不是那樣。”
他們正準備過馬路時,昨天那女生從后邊走來,叁秧回頭瞥了他一眼,很不屑的說:“你是昨天那老妹兒?咋的,是回去問了爸媽還是老師?我都能猜到他們會怎么反駁——”叁秧正準備跨腳到斑馬線上,那女生卻否認道:“不,不是!我想說的是我自己想的,他們討厭我問這些……”
聽了這話,二人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被兩人盯著,她有些緊張。
“行吧,想說就說來聽聽吧。”李羿抬手示意。
“我想說這不能怪他,這不是愚蠢,因為…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退路。”女生說這話時很艱難,聲音有些小。
“沒退路?此話怎講?”叁秧貌似來了些興趣,乖戾的笑著。
那女生想了一會兒,而后問:“你們……是在借書院比作學校吧?”
李羿點了點頭,“是。”他表示肯定。
“那么,這樣的話,這名書生都沒離開,他走不了,因為如果想放棄的話,家人也會逼迫他……到最后一切還得繼續,他還是要繼續下去……”女生說完后抬起頭,卻看見叁秧輕蔑一笑。
“怎么了?我……我那里說錯了嗎?”女生不安又不解的問。
“不,”李羿搖搖頭,“你說的沒錯,不過不僅家人父母會逼他,因為曾經受過的教育理念,他自己也會在心里默默譴責自己,你說的很對,但依然沒有抓住故事的笑點,如果像你說的,最后他堅持下來了,并由此得到了維持生活的資本,那當然算是一個好結局,至少是大眾認知里的好結局,可要是最后的結局如我所說呢?不就變得可笑又可悲了嗎……他們沒能分清主次,把他弄得半死不活——”李羿嘆息著。
“不…才不會,才不會是這樣……”女生突然有些激動了,“這個故事…是這個故事有問題,怎么可能啊…你們在胡編亂造……以為自己看的很透徹嗎?紙上談兵罷了……”
見對方的情緒有點不對頭,本想開口的叁秧把話又咽回了喉嚨里。
“當然是紙上談兵啊——”李羿轉過身,“我從沒想過要去改變什么,事也好,人也好,你接受了自己,結果發現,周遭的一切事物無時無刻都在影響你的自信。”李羿跟叁秧對視一眼,沿斑馬線跑到對面街道去了。
“哈哈,你剛才嘆息的好有感覺,太裝了!”叁秧買完烤腸,哈哈笑著拿給李羿一根,他接過后也笑了,但沒出聲。
天氣寒涼,風又一次吹過街巷,汽車的鳴笛依舊時不時響起。
“今天周五了哇,不錯,還好咱不用上周六輔導,明天出來耍吧?”叁秧邊走邊說。
“玩唄,想玩就玩吧,明天來森林公園打乒乓吧,帶你練練技術。”二人走到車站,公交車還沒有到。
“對了,昨天我看片想到了一句以前看過的話,就是說什么:‘任何繁殖之外的性行為都是病’,你覺得這是想表達啥?”叁秧背靠欄桿。
李羿想了一會兒,回答:“這話乍一聽會覺得作者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但我理解的話,這里的‘病’指的是可以化解且本質上多余的行為,作者也許是想表達,如果所有人都能把生活過得全隨心意,就不會因為生活中的不滿足而產生負能量,負能量也就不會轉化為性能量,理論上也就不會有繁殖目的之外的性行為吧——不過這話要是放在現實里,肯定行不通的,許多條件不可能會那么完美,況且所謂的性行為,我認為不會僅是對生活中的負能量的發泄,而是兩性間交流愛意的一種形式,除非你是叫的妓女,作者對于這方面的理解確實太片面了,整句話也許是作者對于一個絕對理想世界的向往,我認為是這樣罷。”李羿隨手丟了烤腸簽。
“分析的這么仔細啊。”叁秧拋掉烤腸簽,“我也是這么想的,不可能是單純的批判嘛,那樣的話作者也就忒稚嫩了。”他用手比了個贊的手勢。
“誰知道呢?也許作者就是表達字面意思,說不定是我過度解讀了。”李羿聳聳肩。
“這你大可放心,不會的。”叁秧神氣十足的說。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李羿皺著眉頭,公交車同時進了站。
“因為這話的作者就是我,我隨便說的,含義就用你解釋的嘍!”趁著李羿愣神之際,他立刻沖上了公交車,李羿在后邊怒不可遏的罵道:“好個叁秧!學會耍我了!你給我等著!”“哈哈哈……”車子開走了,他臉上的怒容也在那一刻散了。
“你們學生娃娃些,不能不要亂扔垃圾嗎?!”一名環衛工人拎著掃把,站在李羿身后叫罵,他沒有理會。
——
周六下午,叁秧如約去了公園乒乓球臺,李羿比他先到,坐在球臺上等著叁秧,雙方同時發現對方,都笑了。
連續切磋幾盤,叁秧總是敗多勝少。
“哎呦喂,我不想打了,餓了,你帶了錢吧,咱去吃飯得嘞,一人給一半兒。”他把球拍還給李羿,挎上自己的背包。
“哼,跟我鬧孩子氣兒,現在……”他掏出一部舊平板,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現在已經六點了,倒是該吃飯了——”
落日的余暉罩住了那些掉光葉子的大樹,金光灑在地面的落葉上,兩人沿著揚長小路,離開了森林公園。
時間就這么一直延長下去,終究到了期末,放寒假前的散學典禮上,臺上的教導主任沒完沒了的宣讀各類獲獎人員名單,臺下的學生們躁動不安。
“…獲得本學期七年級學習之星的是:季博、曹伯啟、伍嚴……”
李羿正跟叁秧聊天,他瞟了眼臺上,突然叫住李羿,指著臺上那個七年級女生道:“唉唉,你看那個叫伍嚴的,不是以前跟我們辯經的那老妹兒嗎?”
李羿抬眼看向領獎臺上,那里站著好幾個正舉著獎狀,準備合影的學生,他一眼就看到了以前跟他們搭話的那個女生。在攝影人員的糾正下,她面帶微笑,手捧獎狀。
“是嗎,我有些忘了。”他淡淡的回答。
“想不到她還能拿得到學習之星,”叁秧撞了下李羿的肩膀,“話說拿這玩意兒得啥條件來著?”
“好像是各科綜合成績排前十五……”李羿回答。
他們所在的學校每年能拿到省重的十五個指標到校名額,只要三年下來,每次會考的成績都排在本年級的前十五名,就能有被保送的機會,也就因為這個,許多家長都愿意遷戶籍把孩子送到這里,腦袋削尖了往上鉆。
老套的散學講詞完畢后,校長終于舍得放這群向往自由的學子們離去了,李羿照舊跟叁秧在車站道別,隔著窗、搖著手、冷風吹。
這個寒假意外的冷,李羿跟叁秧沒有聯系過,雙方都窩在自己的家里,呆在房間里只做自己喜歡的事。至于書包里帶回來的那沓厚厚的作業,二人理所當然的一筆未動,甚至沒看過一眼。
再回到學校里,氣溫已經升高了不少,燥熱的氣浪灼燒著學生們毛躁的心,學校里的氛圍焦躁致極。
唯一不受影響的兩個人,不必多說,自然會是李羿跟叁秧,他們悠閑地繞著學校閑置的四樓散步。
叁秧這學期擁有了一塊兒嶄新的電話手表,不過對于他而言,除了看時間外實在找不到別的用途了。
上課鈴響了,他們終于決定要往回走了,但在路過已經暫停使用的物理實驗室時,叁秧隱約聽見里頭傳來一點點抽噎聲。
“哎呀,以前我就懷疑這里邊鬧鬼來著,這拿諾貝爾獎的好事兒真讓我碰著了?”叁秧興奮的想推開門,李羿卻伸手攔住了他,示意他往里邊看看。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叁秧看見里邊墻角蜷縮著一個女學生,正小聲哭泣著,他認出那學生證是上學期末獲得“學習之星”獎的伍嚴。
“這……”叁秧想推門進去,李羿卻硬拽著他走到樓梯口,一名七年級班主任帶著心理安全處老師與他們擦身而過。
“剛剛那里邊那女生是那個叫伍嚴的吧?她這是咋了?”叁秧問。
“難怪啊,當初她會那么激動……”李羿擺擺手,“這些事不是由我們來管的,我小說倒是有些想法了,剛好他們上課了,我們回去吧…”
“可……”叁秧有些猶豫,站在原地躊躇。
“你剛剛不是看見有老師過去了嗎?我們和她只是以前說過兩句話而已,他們才是這件事的處理人。”李羿回過身說。
回到班級時,教室里只有幾個班委干部在商議,關乎中考總復習的一些事務,其他同學的座位都是空的。
“你們倆咋還沒下去?體育課咧!”班長指向下邊
“哦,謝謝提醒,我幾乎忘了。”李羿笑著拍拍叁秧的肩膀,“走吧,我們先下去,去食堂外頭轉轉,看看今天吃的什么菜。”
在學校里二人唯二算得上期待的時間點,其中之一便是午飯,廚師燒的菜放了很多油,拌在飯里味道還行。
“最后一學期了,苦日子總算是到頭了,到時候啊,就再也不用聽班主任灌輸的那些歪理表意了……”叁秧一邊咽著豆腐塊,一邊說。
“很多事情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可是站在領導層面,你就只能按上頭給的方針行事,很多事的真相,也許大家都是清楚的,但無論如何不能從官方人員的口中說出來,這就像貪官公開了自己的賬本,總之大家都清楚,但沒人要來捅破窗戶紙。”
“唉,也確實是,真要去只看問題吧,這世界就實在沒啥好留戀的,像咱們這種階下囚就只能先遠離那些裝聾作啞的,現在上層人士們倒也學聰明了,引他們嫉妒渴求的是不明擺著了……”叁秧嘆息著。
“這些東西要說就復雜了,牽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比起這些,我不如多想想怎么解決?現在寫小說遇到的那些麻煩。”
——
“盼望著,盼望著,通知來了,中考的腳步近了。”
下周再到學校時就是中考的日子,所有學生都準時放學。班上的同學背著沉重的包袱離開學校。叁秧跟李羿又回到了那個公共座椅上,他們各拎一袋雪花山楂球,邊吃邊說邊吐核。
“今晚回去你準備干什么?”李羿問。
“我爸啊,他終于肯給我買手機了,今天就到貨,我準備下個天堂。”叁秧回答。
“哼哼,少看那些玩意兒,我媽啊,以前經常說她初中時有個同學,看片看多了,跑去尾隨女同學回家,完事后又害怕,情急之下,拿刀給人臉劃了,自己也坐牢了還是什么……”
“嗨,這啥話,看片兒是本能,沖多了損的也是我自己,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去違背他人的意愿,損傷他人……”
李羿笑了,叁秧也跟著笑。眼見天色不早,叁秧看了下時間,發現竟已經七點四十。
“完了,待會兒得趕地鐵嘍——”他嘟囔著。
二人路過森林公園時,叁秧突然停了下來,他指向石子路對面,“你看那邊。”
李羿朝叁秧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名身穿初一校服的女生坐在草坪上,一只手抱著膝蓋,另一只手握著什么東西。
“那不是那個伍嚴嗎?都八點了還不回去,她情況不可能跟咱一樣吧?”叁秧向那邊的草地走去。
發覺有人過來后,她十分驚愕地抬起頭,將手上的東西飛速揣到兜里后迅速站了起來,那表情明顯是在掩飾些什么。
伍嚴還對二人有些印象,她看著他們道:“你們下周不是就要中考了嗎?不早些回去復習嗎?…”她的嗓音焉仄仄的,沒什么精神。
“我們無所謂啦,不考都行,倒是老妹兒你啊,上學期發獎狀時看見你了,你學習那么好的,大晚上還在這里?要離家出走?”叁秧問。
“沒有……”她攥著衣角,似乎很不安的樣子,“我馬上就回去了,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休息一會……”伍嚴作出一個回應式的笑容。
“你看起來很疲憊,快回去吧,你的父母該擔心你了。”李羿站在叁秧身后,說。
“我…我知道……”她用袖子揩了揩臉,聲音有些發顫。
“這個點公交都停了,知道地鐵站哪走不?”叁秧問,伍嚴搖了搖頭。
“行吧,我們送送你。”叁秧拎起她丟到地上的書包,沉甸甸的,很重。
到達地鐵口時,伍嚴接過書包,“謝謝…”她小聲道。
“不謝不謝,老妹兒慢走啊,女孩子注意安全啊。”叁秧招了招手,李羿站在他邊上,一言不發。
伍嚴走到自動扶梯前,猶豫了片刻,她轉身對二人說:“其實…我好想像你們這種人一樣…什么也不用考慮……對不起——”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語有些冒失,她趕忙說:“無…無意冒昧……”
她走上電梯,混入了匆匆行人中,見她消失在視野里沒再返回,叁秧方才小聲說:“我剛才看清她手上拿的東西了,”叁秧捂住額頭,“那是把刻刀……”
結合先前伍嚴一個人躲在廢棄教室里哭的情況,罵人很容易,想明白這段時間在她身上發生的事。
“難怪當初她聽見那個笑話會那么生氣……”李羿苦笑一聲,“她走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再玩兒會兒,我不趕時間,咱再去買袋山楂球吧。”叁秧說。
“好,那我們走吧,我們也不是那種該去勸導她的人。”
——
伍嚴蜷在地鐵的橫椅上,抱著、緊捏著書包。
隨后,沒有任何征兆,她的淚水涌出眼眶。
我……我不想回家,他們……又要罵我……
周圍的一些乘客注意到了她的情況,雖然這種事算不上常見,但他們還是繼續低頭看手機。
她想返回去找那兩個初三的學生……為什么……自己一直以來明明很努力了,為什么身邊就沒人能說些寬慰的話……
“成績一定要保持,別從前十五跌下來!”
“要開心一點!別因為情緒影響了學習效率,到時候成績又要掉!”
“你成績再這樣下去,還想不想保送?你爸跟我都在外邊努力掙錢,你為我們爭點兒氣吧!”
“趕緊休息會兒吧,不然成績又下降了!”
成績……成績……成績……那串數字比什么都重要嗎……
她把頭埋到書包上,不小心哭出了聲……
——
中考連考了兩天,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學生統一離開考場時,叁秧給了李羿一張紙條,上邊寫著一串數字。
“這什么?天堂車號?”
“這是我QQ號!拿到手機之后我可沒忘記要注冊這個!”叁秧氣呼呼的說。
“我當然知道,故意造些笑料而已……”李羿笑笑,“我們就不拍畢業照了,去我家玩會兒電腦吧……”
“好哇,”
叁秧很興奮的叫道:“自從我爸把電腦拿到單位后,我三年都沒碰過電腦。”
“是嗎,那你平常都在干什么呢?”李羿挑下眉頭。
“額…好吧,我跟你坦白,其實我也在寫小說,但我媽看了之后說不太行,后頭就漠不關心了。”叁秧苦笑著。
“那為什么不給我看看呢?”李羿問。
“這不想悶聲干大事嗎?突然拿本自己寫的書出來,那該多神氣…”叁秧走到路燈邊上,停下了腳步,“其實啊,以前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帶我去醫院檢查過,他們說我的智商是略低于正常人的,你說咱倆有時候想法那么雷同,你是不是也該——”
二人又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就和以前每次一樣。
“其實啊…我爸媽…他們也覺得我寫的小說不怎么樣……”
——
第二年夏天,二人又到森林公園里打乒乓球,叁秧的技術進步了不少,但仍然敵不過李羿。與以前不一樣的是,這次他們遇見了班長,他蹬著自行車,發現二人后十分熱忱的過來打招呼,他們一并聊了許多班上的往事。學渣和學霸一起,批判著班主任曾經的種種作為。
“對了,你倆知道不?昨天我回去探望老師,咱學校出大事了!”班長很來勁的說,“有個初二的學生跳樓死了!”
“啊?這么大事兒啊?啥時候發生的?”叁秧聽見這般稀罕事,趕忙問。
“就這周五的事情,她家長還來學校里鬧騰,事搞得老大了,媒體、警察都來了,我看那校長都得下臺!”
“搜搜看吧,看網上有沒有。”李羿提議。
叁秧聽罷,掏出手機,發現視頻平臺里有一條熱搜就是這事。
視頻中的那女孩站在天臺邊,或許是因為害怕,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在視頻錄制者的驚呼聲中一躍而下。
“這女的…咋這么眼熟呢?”叁秧瞪著眼睛,“靠!這不是那個伍嚴嗎?!”他把視頻畫面拿給李羿看。
“咋了?這女的你們認識啊?”班長驚詫的問。
“不認識。”李羿搖搖頭,“只是見過,說過兩句話,大概記得。”
“哦,這樣嗦。”班長笑了笑,三人一同看視頻中對著鏡頭哭訴的一對中年夫婦,他們咒罵著學校,說女兒在家很開朗,是學校逼死了他們的女兒……
“這種事兒倒算不上罕見,就是沒想到咱們母校能有這機緣。”班長笑著,“你們等我會兒,好不容易周末不在學校,我去公廁抽根煙放松一下,你們應該還要打球吧?”
“好,當然要,等你出來,我們比試比試!”李羿笑道。
“幫我看下自行車,謝了……”
班長跑去了公廁,李羿看向叁秧,他坐在椅子上,埋著頭,神色看上去五味雜陳。
“叁秧啊……”他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我們來聊聊小說吧,我有些新的想法……”
落日的余暉罩住了繁葉茂盛的大樹,他們畢業啦,畢業一年啦,曾經那些令少年感到不安的事兒啊,通通沒啦,柔軟的融化啦……
完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青山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山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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