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這是什么劫？太針對了吧，陳吾，你可一定要熬過去啊。”

興許是“永劫”這個道號不祥，招惹來了上蒼厭惡，陳吾面對的劫難之重，連一同渡劫的曹雨生都為之頭皮發麻，生怕波及到他這邊。

曹雨生面對的天劫同樣不簡單，九重天闕出現，各有一座道觀在其中，古意滄桑，只是里面什么都沒有，顯得十分祥和。

一道道仙氣繚繞，飄渺而來，讓人有股羽化飛仙的感覺。

直到曹雨生快要渡劫完畢，其中一座道觀突然多出了一位虛影盤坐，模模糊糊，氣質與曹雨生相似，他的大道烙印疑似被刻印在了其中。

如果有后來者足夠優秀，便會再次將九重宮闕引來，通過試煉，其大道烙印便能入主其中一座宮闕。在后世，這種大劫被稱之為：九重仙劫。

視角回到陳吾這邊，

他仍在劫海中拼殺，身軀幾近炸裂，就連永劫印都重鑄了好幾次，在生死激戰中升華，毀滅后迎來新生。

最終，一切生靈都消失了。

有大片光雨灑落，陳吾通體發光，身上的傷勢在快速恢復，精血更加旺盛。

天劫卻還沒有結束，一道紫光從天宮中垂落，像是雷霆，又不是，直接鎖定了陳吾，氣勢恢弘，帶著宏大的韻味。

“天地要拷問我？”

陳吾皺眉，默默體會著那股宏大的意志，無法躲避，只能接受。

紫光擊中他的瞬間，陳吾渾身巨震，肉身無恙，元神卻險些炸開。

昔日，荒天帝石昊沖擊至尊時曾經歷過天地拷問，后世的大帝古皇都沒有這個待遇，沒想到如今陳吾也要遭遇一回，熬不過去，便會灰飛煙滅。

“為何修道？”

恢弘之音振聾發聵，直擊心神，要給予最嚴厲的拷問。

陳吾發絲凌亂，肉身發光，元神在劇烈掙扎，那里火光沸騰。

劫海中與仙道生靈激戰、鎮壓六位至尊平息動亂、紫微星悟道……在葬土挖掘意外碰到了剛蘇醒的曹雨生……

時間逆流而上，一幅又一幅畫面浮現在眼前，那是陳吾六百多年來的修道記憶。

有初次修煉的欣喜，有少年得意的激揚，有被人追殺的狼狽，有一人求道的孤寂……

陳吾在默默回味，到最后，畫面定格到了一個茫然的年輕人身上，這是一個凡人。

“這是我穿越前的時候，竟然連這個都回溯出來了么？”

陳吾默默低語，隨后又聽到了那聲宏大的拷問，

“汝非汝！”

“放屁，我就是我，陳吾。”

陳吾不屈，大聲嘶吼了出來，由于是元神深處的拷問，故沒有傳到外界。

又有金光飛落下來，點燃了他的肉身。

一剎那間，陳吾整個人化為了人形火炬，在那里燃燒，發出恐怖的光芒和熱量，讓虛空都為之扭曲。

火光極度可怕，宛若無窮無盡一般，從他的本源、從他的靈魂、從他的道果之中燃燒了起來，要將他化為虛無。

“我就是我，只為了求道，一路上都是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踏過來的。”

陳吾在心底吶喊，要準備抗爭到底。

遮天原著里面的成道劫有這么恐怖嗎？

陳吾不太確定，這實在是太變態了一些，換做是先前的景玄至尊等人，恐怕早就隕落在了雷劫之中。

他不知曉，其實是他穿越者的身份涉及了很多大秘，就比如原著的劇情記憶，曹雨生就曾追問過他的前世，陳吾卻諱莫如深，本性靈光讓他不敢輕易暴露。

此刻，諸般因果一起降落，化作業火，要焚燒其軀體。

因果這種東西，真是玄之又玄。

陳吾很早之前思考過這個問題，按照原著的描述，仙王便能干涉時空，到了仙帝境界，則可以映照萬古諸天、復活眾生，至于祭道和祭道之上，那更難以描述。

如果這一切為真，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出現了，他的穿越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個世界還是真的嗎？會不會是被映照出來的？

如果未來注定，無論他怎么折騰，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陳吾曾經糾結了許久，最終醒悟了過來，連人道領域的風景都沒有領略，就去思考這些仙道巔峰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可笑了呢？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杞人憂天只會徒增煩惱罷了，攀登上了對應的境界自然會知曉。

思緒回到現在，

“我自行我道，雖百死而無悔！”

烈焰沖霄，陳吾干脆盤坐下來一動不動，任由業火加身。

求道路上的風景，只有真的去領略過才算是自己的，如果是奪舍來的道果，早就在業火中化為了灰燼。

曾有人設想，人如草木，道果即是一名修士一生的凝華。

奪舍一尊至強者后，能否取代那個人，以他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再進一步設想，不斷奪舍別人道果，是否就能實現另類的長生呢？

后世的逍遙天尊給出了答案，他人道果再強都不如自己修來的契合自身，哪怕奪舍再徹底，也不能全部清洗掉別人的印記。

到時候，自己還會是原來的自己嗎？

陳吾對此持否定態度，這種欺負弱境界的還好，同級一戰，絕對不是那些真正天驕的對手，奪舍之路，終究為小道爾。

眼下天地拷問，在質疑他的道。

肉身穿越而來，從一名凡人開始，歷經無數艱難險阻才走到今天，陳吾無懼，坦坦蕩蕩。

紅塵業火加身，這是一次錘煉，有著莫大的好處。

永劫天功在運轉，烈火煉真金。

“是不是穿越者都不重要了，我即是我，今后只為長生。”

直面本心，陳吾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釋然。

輪海在沸騰，整片苦海與生命之輪化為陰陽魚互相轉動，彼此糾纏在一起，陰陽相交的分割曲線完美無瑕，輪海境臻至圓滿。

道宮內經文不斷，內有五座仙宮，宏偉而磅礴，當中五尊虛神盤坐，各自在誦經。這里最是神秘，蘊有人體寶藏的神靈，一旦開啟完畢，將擁有無盡的神威，不過這五位神靈只是徒具其形，真正藏有的是逝我、道我和真我。

此刻逝我與道我齊現，在為真我頌道，陳吾的路和葉凡有共通之處，只信當世，唯我獨尊。無論是過去的逝我，還是悟道的未來我，都只是一種形式，一種手段，是今生真我能力的一種體現。

道宮發出五行仙光，與輪海共鳴，隨后蔓延向了四極百骸，轟隆隆作響，那是四極化為撐天支柱，演化天地萬象。

脊柱骨節如同炒豆子般噼啪作響，一條大龍沿著陳吾的脊背升騰，那是化龍秘境的具象化，勾動了陰陽輪海，又攫取了道宮的五行仙光，四極天柱為其提供無上之力。

這條大龍串聯起了前四個秘境，要貫入陳吾的頭顱，即是仙臺的位置，那里劫光無量，宛若開天辟地般。

體外，業火滔天，宛如一個永恒不滅的熔爐，焚盡諸邪。

體內，諸多秘境共鳴，連為一體，要結成仙繭。

“吼！”

大龍咆哮，輪海、道宮、四極、化龍四大秘境合一，連在了一起，最終，龍頭破開屏障探了進去，與最后的仙臺融合。

五大秘境徹底貫通，生命本質不斷升華，陳吾的道果在這一刻綻放出無量光彩！

……

“陳吾的道……快要成了！”

曹雨生低聲自語，他的天劫早已結束，一眼就看出來陳吾此時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渡劫之輪升空，在周邊逡巡，為了防止有心人在暗中出手，曹雨生直接釋放出了無缺的極道氣息震懾八方。

禁區中，不少至尊皺眉，

有人在暗中交流，“要出手嗎？”

“早該動手的，各個禁區都在觀望，等第一個出手的人。”

“現在已經晚了，其中一個已渡劫成功，這時候動手將會是不死不休。”

一切都沉默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最終，火光熄滅了。

陳吾全身宛如黑炭般，一動不動，里面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在發光。

曹雨生正欲上前查看，忽然看見陳吾猛地一震，灰燼落下，劫光流轉，一個年輕道人出現，肌體晶瑩，完美無瑕，如同不朽金身重鑄，又像是鳳凰涅槃、在毀滅中得到了新生。

一股極道至尊的氣息，從陳吾體內爆發了出來，無遠弗屆，頃刻間席卷了浩瀚宇宙，萬道臣服。

此刻，所有人道領域的修士都忍不住要跪拜下去，這是屬于極道至尊的威壓。

陳吾與曹雨生對視一眼，隨后兩道蘊含著無盡威嚴的聲音響徹寰宇，

“吾，永劫（渡劫），今日證道，是為永劫（渡劫）天尊。”

宇宙再次沸騰了，

無數生靈在高聲歡呼，贊曰：“福生永劫天尊，福生渡劫天尊。”

……

《仙路雜俎·考異》：天尊，一個全新的尊號，超出至尊之上，取諸天共尊之意。以永劫、渡劫二位天尊證道為標志，亂古的陰霾結束，一個氣象萬千、恢宏恣意的時代開啟了，謂之為神話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