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濠州沒有半點喜慶氣氛,隨時都將爆發的戰爭讓整個濠州城處于恐慌、決絕之中。
鐘離縣西城,駐扎著月闊察兒的騎兵大營,此刻營內吆喝聲四起,從鐘離周邊擄來的良家女子的尖叫聲,幾乎從未停歇過。
黑漆漆的夜里,上千身穿黑衣,面帶黑巾,手里的武器都用黑布包裹著的大明軍戰兵,緩緩靠近鐘離西城。
鐘離西城城門緊閉,然而城頭上卻連半個守兵都沒,這么冷的天,又是除夕夜,誰他么愿意待在城頭上喝風?
也不能怪元軍沒有防備,現在元軍的敵人全在濠州城,而濠州城被賈魯的步軍大營堵住各門,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瞞得過賈魯的眼睛。
這還真不能算是賈魯大意,事實上賈魯在鐘離了解過孫愷以后一直都很謹慎,孫愷既然是郭子興的女婿,那么濠州被圍,誰敢保證遠在滁州的孫愷一定不會派兵馳援?
所以在濠州通往滁州一線,賈魯派出幾十股斥候,只要發現孫愷馳援兵馬,月闊察兒的騎軍就會立即出動,以最快的速度將來馳援濠州的孫愷援軍擊潰于曠野之中。
然而,賈魯做夢也沒料到,在他還沒來濠州之前,孫愷就派高信率四千戰卒藏匿于濠州南城外三十里,等賈魯抵達濠州之后,高信直接讓副將繼續駐守原地,而他則帶著一千老兵偷偷繞到鐘離西城外二十里的一座無名山中,一潛就潛伏了一個多月。
除夕夜,是高信早就定好的夜襲時間,也是能否解濠州之圍的破局之戰!
臨近子時,鐘離城內寂靜一片,一千精兵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緩緩朝著西城潛行。
就在離縣城不足一里的地方,高信擺手,十名戰士宛如黑夜中的幽靈迅速朝著城墻移動,抵達城墻后,十名精兵扔出身上攜帶的攀城索,輕松勾上不足兩丈高的城墻,十位精兵如猿猴般迅速攀上城墻,見城墻上面連鬼影子都沒一個,也不廢話,迅速下城,隨后打開城門。
城門洞開,一千精兵輕松入城。
月闊察兒的騎兵營駐地離西城只有不到三里,高信根本不敢多留片刻,迅速帶兵沖向敵營。
蒙古人入主華夏數十年,依舊沒能改變草原游牧習俗,騎兵駐地外圍是簡簡單單的圍欄,圍欄內則是兩三百個蒙古包,六七千匹戰馬則被圈養在離大營不遠的馬場。
“動手!”高信下令,此刻已然殺到元軍大營,自然也沒繼續隱藏行跡的必要,八百精兵沖入元營,還有兩百則是直奔馬場。
“炸他狗娘養的!”高信一聲大喝,率先拉開隨身攜帶的木柄手雷引線。
從滁州出來時候,高信領了五千枚手雷,這次夜襲每人五枚,正好派上用場。
木柄手雷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一座蒙古包邊上,隨后數不清的手雷如雨點般被扔了出去。
爆炸聲響徹全城,第一輪手雷將三四十個蒙古包掀飛、炸碎。
上百睡夢中的元兵直接被炸死,更多的元兵被炸懵,旋即迎接他們的是泛著殺氣的戰刀。
如何用木柄手雷作戰,進而達到最佳殺傷效果,這是大明軍如今最常態化的軍事演練之一。
第一輪爆炸硝煙剛剛升起,數百戰兵便沖了出去。
突襲講究的是出其不意,是要在最初、最佳、有限的時間內將戰果最大化!
漫天飛舞的手雷,到處都是收割人頭的刀光,元兵徹底被炸懵,他們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戰爭方式,加上晚上喝的很爽,哪里能反應的過來?
等到反應過來時候,早已經遲了,五千枚手雷,其中有四千集中在元營內綻放,不過兩三百個蒙古包罷了,每個蒙古包都會接受十幾枚手雷的無情洗禮,結果在大明軍突襲到營前的時候,便已經注定。
高信沒用自己苦練的長柯斧,用慣重兵器的戰將用起輕兵器,自然更加生猛。
此刻高信勢如瘋虎,戰刀每一次揮動,必然會有一名元兵慘叫著倒在血泊當中。
說真的,高信、周鋯,這兩位最初投奔孫愷造反的戰將在如今人才濟濟的大明軍中沒太大的存在感。
而大統領似乎更看重招募而來的悍將如徐達、朱重八等人,所以周鋯跟高信兩人心里不但憋氣也憋著勁,他們和馬韜、戚詳不同。
馬韜一手箭術出神入化,不會缺少建功的機會,更何況現在還領著特種營,至于戚詳就更不用說了,人家是和大統領最先結識,一起報仇、殺官造反的結義兄弟,大統領虧待誰,也不會虧待戚詳。
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單獨領兵出來,高信怎能不把握機會,將一份天大的功勞攥在手里!
整個營地內火光沖天,慘叫聲幾乎沒有一刻停歇過,鐘離城里的百姓躲在家中瑟瑟發抖,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驚天變故。
鐘離城離賈魯大營也就十里路程,聲音在夜空中傳的本就極遠,幾乎在第一輪爆炸炸響的時候,賈魯就豁然驚醒,隨后看到的便是鐘離火光。
月闊察兒酒喝多了,這時候摟著個精赤女子睡的跟死豬沒什么兩樣……
賊兵偷襲!
賈魯第一時間做出判斷,然而他沒敢輕舉妄動。
夜色沉沉,誰知道在大營通往鐘離的路上有沒有伏兵,另外,偷襲鐘離的賊兵有多少,如果少,不會對騎營造成多大威脅,如果多……賊兵哪冒出來的?
賈魯死死摁住內心沖動,一言不發看著鐘離方向。
騎營內,回過神來的元兵哇哇亂叫著找武器,然后被如狼似虎,殺到癲狂的的大明軍戰兵砍翻。
有心算無心,又經過幾輪手雷洗禮,迎接元兵的其實只剩下兩個選擇。
要么頑抗被砍死,要么趁敵軍沒砍過來的時候趕緊逃。
很顯然,不想死的元兵不在少數,逃出大營的元兵,第一時間逃往馬場,然而被堵在半道上的大明軍戰士炸到人仰馬翻。
此刻還有上百戰卒已然沖進馬場,宰掉幾個馬夫后,剩下的幾十個馬夫徹底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