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善府邸。
門口的空地上，站著一群人，手里各自拿著一些東西，有的提著一點菜，有的拿著幾個雞蛋。
這些人都是王德善的佃戶，靠著租種王德善家里面的土地過日子。
“王員外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叫我們吃飯是什么意思？”
“我聽說是為了慶賀豐收年成啊。”
“好像還殺了幾只羊，說是請我們喝羊雜碎湯來著。”
這些佃戶，比羅云川他們這些流民好點兒。他們大多數是本地農民，每年交完了地租之后，還能剩下點零頭，馬馬虎虎也能喝點兒碎米粥。
一個老者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容，不屑一顧地說道：“你們覺得王德善那狗東西會那么好心？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人情味了？把我們叫過來，無非就是敲打敲打我們，借機勒索罷了，這么多年了，你們心里面還沒個數嗎？”
這話一出，眾人想起王德善這些年來對他們的壓榨，心里面也是十分惱火。
他們不敢不來，因為王德善隨口一句話，就能夠決定他們的生死，說的好聽是佃戶，說難聽點，他們不過是王德善的奴仆。
“不知道今天他想干什么。”
“漲租唄，還能干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王府的大門打開，孫有財走了出來，隨口說了句：“行了，你們進來吧。”
一群人磨磨蹭蹭地往王府里面走，路過孫有財身邊的時候，就聽見孫有財輕蔑地說：“過來吃飯，才帶這么點東西，蹭吃蹭喝啊，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還有空手來的……”
大家雖然心中冒火，恨不得直接一拳頭過去，把孫有財的臉打爛，但是卻不敢，只能咬緊牙關低著頭，進了王府。
等到所有人都進去，孫有財也打算進去，剛轉身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孫管事，且慢。”
孫有財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卻看到臺階下面站著羅云川，明明沒下雨，卻穿著一件寬大的蓑衣，只露出一張臉。
“你來干什么？今天的宴會可沒你們的份！”
雖然佃戶是受官府跟鄉紳雙重盤剝的可憐人，但是羅云川是流民，連接受盤剝的資格都沒有。
羅云川臉上浮現出笑容，也不生氣：“孫有財，我不是來吃飯的，你把王德善給我叫出來。”
“大膽！”
孫有財怒喝一聲，臉色漲紅地大罵道：“竟敢直呼老爺名諱，你不要命了？我們家老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趕緊滾，不要打擾我們老爺請客的興致。”
羅云川見孫有財不愿通報，無奈嘆息一聲，朝身后招了招手：“大壯，該干活了。”
話音未落，牛大壯就已經從柱子后面現出身來，手中拿著樸刀，刀上血跡未干。
“你……你們干什么？”
羅云川說道：“不干什么，打算借你項上人頭用用，當請柬，想必這樣王德善就肯見我了。”
孫有財聽說羅云川要殺他，頓時就尿了褲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
羅云川一腳把他踢翻，踩在他肚子上，冷冷地說道：“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你平日里巧取豪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奪走的糧食，其實就是農民的命？當他們跪下來求你的時候，你有心軟過嗎？”
他朝牛大壯使了個眼色，牛大壯心領神會，過來一刀剁下孫有財的腦袋，一腳把孫有財的尸體踢下了臺階。
隨后，趙四等人全部從圍墻后面現身出來，跟著羅云川和牛大壯兩人，沖進了王家府邸。
此時此刻，院子里面“高朋滿座”，大家吃得非常爽快。
對于那些佃戶來說，不管這是不是鴻門宴，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先吃個盡興。
畢竟，哪怕是羊雜碎湯，對于他們這些佃戶來說，也是一年到頭都難得吃上的美味佳肴。
羅云川直接把孫有財的人頭高高拋起，“砰”地一聲砸在一張桌子上。
“還吃！收你們來啦。”
看到飆血的人頭，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那些佃戶四下逃散。
“殺人啦。”
“救命啊。”
“……”
王德善坐在主桌，看到全副武裝出現在院子里面的羅云川等人，頓時變了臉色。
他不久之前才得到消息，衙門已經派了捕快去圍剿永安村了，本以為永安村肯定要被屠，卻萬萬想不到，羅云川他們居然好端端出現在了這里。
他連忙吩咐護院們上前迎敵，還對那些佃戶說道：“你們也給我上，殺了羅云川我重重有賞！”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驚慌失措的佃戶，聽了這話，不少人也動起了小心思。
羅云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牛大壯砍死了幾個沖過來的護院之后，他開口說道：“今天我們過來，只找王家的麻煩，跟你們沒關系。”
說完拽掉身上的蓑衣，露出明晃晃的鎧甲，還有手里寒氣逼人的鋼刀，一身煞氣。
剛才還有想法的佃戶，看到牛大壯砍護院如砍瓜切菜，已經沒了動手的想法。又聽見羅云川這么說，頓時如蒙大赦，爭先恐后地往外面跑去。
坐在王德善身邊的王夫人見狀，惱怒地說道：“你們回來！一個個的都不是東西！你們受了我們王家多少恩惠？你們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原本，那些佃戶就對王德善不滿，現在看到王德善死到臨頭了，也不害怕了，有人大叫道：“你們對我們有個屁的恩惠！年年都加我們的佃租，逢年過節還要我們送禮，老子忍你們很久了。”
“就是，你們全部死了那都是老天爺開眼。”
“壯士，我們和王家不熟，你盡管動手便是。”
羅云川面帶微笑地走到王德善面前，仿佛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赴宴的，聲音陽光而爽朗：“不教而誅謂之虐，該殺之人我當然要殺，但是我殺人講究一個堂堂正正。不如你們都留下來聽一聽，看這一家人是不是真的該死！”
聽羅云川這么一說，不少人還真的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著羅云川，想要聽一聽他能夠說出什么話來。
羅云川身邊跟著牛大壯，兩人大踏步直接來到王德善他們一家人那一桌。
羅云川先是用刀指著王德善，說道：“他奪我生計，我取他性命，這很公平吧？”
牛大壯手起刀落，一刀砍下王德善的人頭。
站在王德善身邊的王夫人，被濺了一臉血，頓時發出害怕的尖叫，隨后哆哆嗦嗦地說道：“好漢饒命，我只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可從未做那作奸犯科的事情啊。”
面對王夫人的狡辯，羅云川不置可否，只是從人群中叫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然后用刀尖指著王夫人說：“你來說說看，她到底該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