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護一時之盛景
- 三國:他引領了建安風骨
- 余暉照山河
- 2430字
- 2024-12-07 23:51:18
回到屋舍之內,陳儀等婢女任桃洗完了衣裳,回去休憩。
而后和書童理好了院落一側的書屋,接下來,就是讓書童掃俗去東阿城內閑逛。
這日子安全感一下就上來了。
離開了秦亭各家族的監視,還不用仰人鼻息,眼下這一間茅廬,一名婢女,一名書童還有六名家奴都是自己所有,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發俸錢。
衛司這個老混蛋,其實還留了一手。
他給了田土,但形式依然是租借,六四分成,其中收成之六,要交還給他。
而后自己所得,還要向東阿縣衙繳納稅收。
但無論如何,也算是解決了自己詞條提升任務的問題,到了秋日自然也就可以達成。
陳儀無需耕種,自然不用在田土之中賣力,所以他買了一張弓,準備和山溪崗的獵戶進山去增長些許見識。
他在附近打聽了一番,果然有數名老獵戶常年入山,哪里有野味都了如指掌。
一日下來,到了傍晚,院中便有賢才來拜訪。
書童掃俗不敢怠慢,已經為陳儀迎接到了正堂,為他端了點酒水、饅頭,因為無聊,陳儀到的時候,他正在翻看一卷《章華臺賦》,這是衛司送來的一車書籍里其中一卷。
那些書陳儀是半點不看,倒是這客人看得津津有味。
來人正是荀彧,這山溪崗靠近鄄城,他今日到南面與定陶舊人相見,回來時路過山溪崗,聽說明公將一位賢才請到了崗上隱居,他料定是陳儀,一時興起,打算抽空來見一見此人。
一方面,是有結交賢才之心。
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此人為何能夠說動明公行事風格與此前大相徑庭。
確切的說是,此前信奉亂世重典、兵、謀的曹公,竟然能改變主張,更重仁義長遠。
這一點,是他們這些跟隨的謀臣都做不到的。
這樣的主公,比以前更好。
“是陳儀,陳子禮先生吧?”
荀彧聽見動靜,抬頭之后亦是十分驚訝,他不知道陳儀這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胡須也才剛剛長出并不濃密,劍眉星目頗為英朗,只是膚色黝黑了些,宛如古銅。
倒是沒有尋常儒生相,陳儀像武人,又像是農耕明吏。
事實上,他的確是明吏。
“敢問閣下是……”陳儀撓了撓頭,有點錯愕。
眼前這個中年人,應該是三十余歲,眼角皺紋頗多,雙眸深邃,胡須整潔,儀表堂堂。
這一眼,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十年后的模樣。
這人只能用英俊來形容,但是在英俊之中又有歲月的滄桑,這一雙眼眸好似見識無數,方才能夠這般漆黑深邃,再看穿著儀表,黑色長袍,更深色的腰帶束身,頭戴金絲冠帽,腳下乃是一雙漆黑的布靴。
陳儀看不懂材質,但大致能明白,大部分是錦,而不是布。
嘆為觀止……這才是古時候老帥哥的儀度,這人連平舉雙手行禮時,都是一邊寬。
這讓太常屬那些令君來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陳儀只在他身上看到了清泉流水般的舒適自然,非常舒服,一點也不做作,這人身上竟然隨風還飄來些許清香氣。
“這位先生……”
荀彧立起身來,廣袖隨兩手抬起而垂下,又隨合攏的動作宛若簾幕閉合一處,荀彧舉平拱手,聲音沉穩如律:“在下姓郭,名譽,字伯文,到東阿拜訪友人。”
“原來如此,”陳儀局促的坐在了主位上,坐得片刻才想起,忙抬頭向身旁掃俗道:“去讓阿大準備食材,我等會親自下廚。”
“好的先生!”掃俗稚嫩的應了一聲,連忙想跑去下令。
“不必了,”荀彧擺了擺手,笑著讓掃俗先去忙,自己則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陳儀,問完討口水喝就會走,接下來還需要到濟南去拜訪很多舊友。
陳儀聽了這話就明白,這個人來頭恐怕比那個衛司更大。
這么廣的人脈,日理萬機呀。
當然,也可能是跑路去一個投奔之處。
陳儀想起來他方才在看《章華臺賦》,那是邊讓年少輕狂時所寫的炫技之賦,這老帥哥對章華臺賦感興趣,說不定是邊讓一黨,邊讓等一黨遲早是要被弄死的,黨羽跑路也未可知。
“先生有何指教?”
陳儀也是耐下性子,誠懇的看著他。
“而今治郡之策,為屯民之政,我聽聞秦亭有賢才,先屯不奉朝,曹公此政,恐是沿用此法,欲權衡士、民、軍三方之用度,安定人心之政。”
“可在下卻窺見一點弊端,想請這位秦亭賢才,為在下解惑。”
“好,好……郭兄請說,”這話幾乎已經挑明,陳儀自然也是正襟危坐,嚴肅作答。
荀彧嘴角微揚,思量半晌,方啟唇道:“陽谷三縣,地廣物豐,如今大肆耕種,屯民、百姓聚集十余萬,有兵馬駐防周圍,看似穩固,可我若是與曹公對立之人,趁各地賊亂掀起時,關閉關口、重兵布防于要地,讓出一條道路……”
“此路,自瑯琊、彭城齊聚,直過魯地、任城,浩浩蕩蕩聚集數十萬賊寇,如何抵擋?”
陳儀愣在當場,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荀彧看他驚訝,雙眸一閉,各地地形道路仿佛就在眼前,眉頭微皺接著說道:“任城地小城薄,城相鄭遂唯有兵馬數千,難以抵擋,只能閉城不出,賊寇若是席卷不得糧草,到秋時便無收獲,他們必尋倉廩富實之地,那時陽谷之名便是所向之處。”
“古語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陽谷三縣的子民和賊寇并無仇怨,但是這里若是豐收幾十萬斛糧草,在餓狼般的賊人眼中,就好似肥肉一般,豈能不食?”
“到時,周邊諸侯閉城讓道,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讓賊寇入陽谷大肆劫掠。子禮先生你覺得,那些原本為賊的降卒,會死命抵擋還是揭竿而起里應外合?到時這陽谷盛景,會否淪為滿地白骨?”
“這……”陳儀眉頭緊皺,他沒想過這么多,但是屯于陽谷的政令,最初的確是從他這里出去的,衛司傳給了棗祗,而棗祗應當是進獻給了曹老板。
若真要到這種地步,自己的太平日子沒了不說,恐怕還要死幾十萬人,接著便是兵戎不斷、瘧疾橫行,慘啊……
他驚訝的看著來人,這個儒生好毒辣的眼光,一眼就能洞穿未來局勢。
最要緊的是,陳儀知道,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再過不久,青徐賊就會入兗州大肆席卷,他們一路劫掠所向,的確是向著東郡,想來應該是欲鉆入泰山,便可以扼守三州之地,待價而沽,日后誰要招安,都必須付出昂貴的代價。
故此,需要劫掠巨量的糧食儲藏。
那時候陽谷剛好成熟,這個將將建造起來的倉廩豐谷之地,將會淪為一片坍圮廢墟,尸橫遍野!
陳儀感覺頭腦遭到一記重錘,因此陷入了長足的沉思之中。
“若是,能讓軍民一心呢?”陳儀想到了些許,猛然抬頭時,只有掃俗站在門口。
“人呢?”
“那位先生已經走了,說讓掃俗不要打擾您思索,他說他也不知道答案,但會盡力為之,還希望先生您也不吝賜教,不管心向何處,請護住這一時盛景。”
陳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