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前面不許進！”

因為官道上柳三笑的一番話，楊過心中生出了些許芥蒂，如今想來，那晚小龍女穿著的道袍似乎正是葉孤城的。楊過心中猶豫卻又不好發問，心神不定下以致于此時才到了襄陽。

誰料想，通往郭府的必經之路上，盡是大宋兵卒，每隔幾步還有強弩在側，引弦待發。

打眼看去，幾條街道居然都被團團圍住。

“姑姑，情形有些不對。”

楊過并未與那兵卒爭吵，走回到小龍女身邊低聲道。

“城內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否則不可能驚動官軍，就是不知是否與郭伯伯有關。”

小龍女秀眉微蹙，想及一路上聽到的消息，思索一番后搖頭道：“郭大俠既是負責襄陽防務，若他出事，襄陽恐怕難以抵擋蒙古大軍，官軍定不會如此不智。”

“我懷疑，此事或許與葉公子有關。”

楊過表情一滯，面色有些難看起來。

不知怎得，聽到小龍女稱呼葉孤城為‘葉公子’，他心里便直犯惡心，有種隨時要嘔吐的沖動。

就在楊過想著該怎么讓小龍女不去想葉孤城時，腰間的長劍突然震顫不休，驟然出鞘半寸。

“錚！”

“錚！”

...

愣神間，長街之上出鞘之音不絕于耳，那被官軍封鎖的街道內更有驚雷憑空炸響。

“氣機牽引！”

“過兒，有絕世劍客在前方與人交戰！”

“這劍意...是葉公子！”

楊過臉上一垮，勉強擠出幾許笑容。

怎么哪都有他！

......

一直以來，人們總說他的劍是高臥九天之上的仙，最是無情，最是霸道。

但葉孤城卻覺得，西門吹雪的劍要比自己更無情，也更冷漠。

只見黑白二老立于一虛幻棋盤前，時不時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一抹或白或黑的流光便會立時激射向正與鬼面劍客纏斗的葉孤城。

葉孤城狼狽地偏頭避過嘯音陣陣的棋子，鬼面劍客立時欺身而上，趁他躲閃不及之時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如此這般，十數招過后他身上已然多了六七道傷口。

一劍蕩開鬼面劍客，葉孤城喘息著連連后退，長劍橫于胸前，表情越發凝重。可望著身纏血霧的鬼面劍客，眼中興奮之色卻是摯熱難掩。

幸好這鬼面劍客的殺道之劍并未完全修成，威力尚有所缺失，否則他此時必定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有黑白二老在遠處襲擾，他奈何不得這鬼面劍客，但對方卻也拿不下他。

不過自他踏入此殺局后，一直激戰至今，雖融合了《九陰真經》在身，可內力還是已經損耗的七七八八。

若是再拖下去，怕是真的要喪命于此。

葉孤城深深吸氣，眼中似有劍意顯化，在遠處黑白二老身上盤桓一番后，依舊看向前方的鬼面劍客。

“我有一劍，與一人對決時觀其劍而得。不知，你是否能接下。”

鬼面劍客身形一頓，停在原地，似是在思索一般，幾息后點頭道：“請。”

劍握于側，左手負于背后，氣息變換間，葉孤城似是化作堅冰，看之一眼便心中發寒兩股戰戰。

這般冷漠到了極點，無情到了極點的模樣，像極了西門吹雪。

葉孤城緩緩舉劍，正如紫禁之巔，對著他舉劍的西門吹雪。

一劍出，天地無聲，萬物失色。

這便是西門吹雪的劍法。

自四歲起，阿四便開始學劍，他愛劍，也癡于劍。可他卻一直練不好劍，每個同他一起學劍的人都叫他廢物，都愛欺負他。直到他撿到了一本古書，一本講殺戮之道的劍道秘籍。

后來，阿四看過很多很多的劍，可他們都倒在了他的劍下，漸漸地，大家都叫他【血劍】阿四。

可眼前的這一劍...

阿四第一次見到這般美的劍。

純粹的冰冷、極致的無情、無上的...霸道。

他接不住。

阿四下意識地偏身避讓，卻忘了他的身后正站著黑白二老。

“不！！！”

“黑棋！”

待阿四回過神來轉身看去，黑白棋中的黑棋已然沒了頭顱，勢頭不竭的劍氣更是在其后犁出一道丈許寬的溝壑，而葉孤城也被穿著黑袍的白棋憤怒逼退。

他騙我！

他怎么能騙我，明明他有那么美的劍！我都沒有...

是了，把他殺了，再把其他人都殺了，那一劍就是我的了，只有我才見過那么美的劍。

鬼面上亮起兩點猩紅，阿四身周的血霧越發濃厚，遮擋住他的身體。

從一開始，葉孤城的目的就不是阿四，而是黑白二老。

“可惜，只解決了一個。”

硬接了白棋一擊的葉孤城倒飛而出，手中的劍成了一把鐵屑，甚至連劍柄也未能幸免。

剛剛突發奇想下，他以《天外飛仙》用出了西門吹雪的招式，內力并未完全匯于劍內，本希望這回手里的劍能多撐一下，沒想到卻碎的更加徹底。

忽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氣機出現在他身后。

“那是我的，我的劍！”

鬼面下，阿四非人的嘶吼聲傳來，泛起紅光的血劍直刺向葉孤城心口。

倉促間，還在半空中的葉孤城已是避之不過。

下一刻，阿四的血劍穿胸而過。

“主人！”

李莫愁美目圓睜，掙扎著就要起身，卻扯動了傷口，吐出一口鮮血后癱軟在地。

絕望間，李莫愁驚訝地看到葉孤城回身一掌擊退了陷入瘋魔的阿四，好似沒事人一般，身形連動落在她身前。

“主人，你的傷。”

李莫愁擔憂地看向葉孤城胸口，卻見淡色青衫上只有一個烏黑的小洞，連一點血跡都不見。

“無事，我避開了。”

危機關頭，葉孤城鼓動內力強行讓身體橫移了一寸，阿四那一劍恰好擦著他的皮肉穿了過去，只是刺穿了他的衣衫而已。

李莫愁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卻不料剛才的舉動讓她傷勢更重，此時心中驟然一松，雙眼一閉直接昏死了過去。

還未及葉孤城查探，阿四的劍如跗骨之蛆般再次刺來。

不得已下，葉孤城只得抱起李莫愁在地上狼狽滾動，這才沒讓自己和李莫愁成了劍下之鬼。

“師姐！葉公子！”

“葉孤城？！居然真的是你！”

幾近末路時，小龍女與楊過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屋檐上，幾個起落趕至兩人身邊，合力攔下了阿四。

葉孤城喘息幾下，低頭一看懷里的李莫愁，心中一沉。

她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