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辛毗額頭都冒了冷汗,這事真是鬧大了,連曹操都驚動了,他趕忙行禮。
曹操擺了擺手,他倒越發(fā)有了興趣,“佐治,你覺得此子如何?可還入得你的眼?”
辛毗皺了一下眉頭,這件事,他是真不情愿。
一旦做了張紹的老師,兩人的關系就等于綁定了,天地君親師,在古人眼里師生情誼幾乎等同于父子之情。
這才是辛毗不愿輕易點頭最重要的原因,因為一旦點頭,這個牛皮膏藥,就牢牢的貼在自己身上了。
張紹又倔強的說道:“丞相,阿紹還聽過,當今之世,君能擇臣,臣亦能擇君,同樣的道理,老師能收學生,學生也能選擇自己的老師。”
看向辛毗,張紹目光灼灼,語氣無比堅定,“阿紹希望先生能明白我的誠意,也希望丞相能成全我。”
曹操頓時朗聲一陣大笑,“說的好,佐治,我看你就不要推辭了。”
連曹操都替張紹說話了,辛毗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點頭。
“好了,起來吧,我答應了。”
張紹心中暗喜,被我纏上,能跑得了才怪。
張紹連忙磕了三個頭,“先生在上,丞相和諸位正好幫阿紹做個見證,弟子這廂有禮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張紹當即就行了拜師之禮,直接把事情敲定了。
沒人注意到,辛毗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他是一百個一千個不樂意,尤其是被逼著收徒,這讓辛毗比吃了蒼蠅都難受。
曹操自然很樂意做這個見證人,當即笑了笑,又安慰了一番,便揮手對圍觀的人說道:“好了,都散了吧。”
對曹操來說,這僅僅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絕不會因為張紹是張飛的兒子,就剝奪了他啟蒙讀書的資格。
而且,他還很樂意看到張紹的成長,這是曹操早就已經(jīng)想好的事情。
人漸漸的散去了,曹操也走了,辛毗沉著臉看了張紹一眼,一轉身,氣呼呼的回了大帳。
張紹急忙拱手,“天色已晚,先生好好歇息,阿紹明日再來給先生請安。”
辛毗回到帳里,不僅一點睡意都沒有,心里的這口怒氣也讓他很是郁悶。
就算是要收弟子,他寧愿收一個曹家的后輩,這樣不僅能鞏固自己的地位,還能和曹操拉近關系。
雖然辛毗不是個喜歡阿諛鉆營的人,但是,他也實在不愿意收張飛的兒子,這本身就是個下力不討好的事情。
就算還有夏侯淵那一層關系,可張飛的兒子,這一層標簽,張紹是永遠都無法去掉的。
辛毗很是不爽,以致于,一向作息很穩(wěn)定的他,這一夜失眠了,早晨醒來,依舊渾渾噩噩,感覺頭暈腦脹。
正要洗漱,外面卻響起了一個可怕的聲音。
“先生,阿紹給你請安了!”
還沒等辛毗說什么,張紹就已經(jīng)走了進來,然后畢恭畢敬的向辛毗行禮。
辛毗忙擺了擺手,一陣頭疼,“好了,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先生仁慈,體諒小輩,但阿紹卻不能失了禮法。”
“體諒?”
辛毗眉頭一皺,誰體諒你啊,我恨不能以后再也見不到你。
“先生,白天我還要在丞相那邊聽差,有時間再過來,弟子告退。”
匆匆打了個招呼,張紹就離開了。
張紹剛回來,秦沖就對他說:“丞相讓你過去。”
張紹點了點頭,忽然瞧見營中司馬風還躺著睡覺,覺得納悶,問道:“他怎么了?天都大亮了。”
秦沖搖了搖頭,“誰知道呢,可能是生病了吧。”
張紹和司馬風并不是特別熟,也沒有多想,便趕忙去了曹操的大帳。
進來后,曹操正在吃飯,孔桂帶著幾個人在一旁伺候著,這也是張紹所獨自享有的特權,曹操壓根也沒給他限定時間,甚至都沒有具體交代他做什么。
但是孔桂這些人卻不能有半點馬虎,曹操和夏侯淵相對而坐,兩人一人一碗肉羹,旁邊還放著幾個胡餅。
“見過丞相,見過舅公!”張紹趕忙行禮。
曹操倒沒什么,夏侯淵卻把臉一沉,故作嚴肅的說道:“軍營重地,當以軍職相稱,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是,舅公,我知道了!”
張紹一句話說完,夏侯淵氣得直瞪眼,曹操卻大笑了起來。
“嚯哈哈,行了,妙才,他才八歲,還沒有啟蒙呢,老夫就喜歡他這隨性的樣子。”
夏侯淵看了張紹一眼,“丞相大度,還不謝恩。”
“謝丞相天恩!”
“哦?”謝恩就謝恩,張紹故意加了一個天字,曹操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說的好,有賞!”曹操隨心所欲的賞賜別人慣了,忽然想起他才八歲,稍微停頓了一下,反過來問道:“這樣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阿紹跟著丞相,吃喝不愁,衣食無憂,倒不求什么賞賜,但既然丞相開了金口,阿紹想給舅公討個賞。”
“說吧!”
張紹聰明伶俐,說話總能討曹操歡心,何況現(xiàn)在的曹操,就喜歡聽別人吹捧自己。
但同樣的吹捧,在曹操看來,張紹這是童言無忌,更像是發(fā)乎本心,所以曹操很喜歡。
“舅公之前早早的就離開了江陵,他是丞相的開路先鋒,提前帶人進駐了烏林,阿紹覺得舅公披荊斬棘日夜辛勞,丞相能否賞賜舅公一件錦袍呢?”
曹操本以為張紹會提出別的要求,沒想到只是一件袍子,當即笑道:“難得你有這一份孝心,準了!”
夏侯淵面無表情,但心里也明顯多了一些欣慰。
“妙才,今日找你來,就是和你說說關于阿紹拜師的事情,昨日,我已經(jīng)準了,今后讓辛佐治指導他,你覺得如何?”
張紹心想:曹老板可真會賣弄人情,這件事,舅公一定得感激他。
夏侯淵點點頭,“丞相軍務繁忙,卻還記掛著他的啟蒙,丞相有心了,這件事我沒有異議,回頭我會親自去見辛佐治一面,并把阿紹的束修之資交給他。”
束修就是學費,是弟子對老師出于尊敬,所敬獻的禮物,在很長一段時期,基本上都是用干肉來代替。
而且,出于尊敬,束修一般都是由學生的家長親自交給老師,現(xiàn)在,夏侯淵就是張紹的監(jiān)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