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選擇
- 大唐,從養(yǎng)豬開始!
- 牛角的二師兄
- 4173字
- 2024-11-29 23:59:45
李世民想不到薛稷竟然對他如此推崇,心里忍不住有些不相信,冷笑,“如果你真的那么推崇當今的陛下,那當年你爹死心塌地跟著隱太子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勸?勸他跟隨當今陛下才是一條最好的路呢?”
薛稷聞言,目光深沉地凝視著李世民,心中暗自揣摩。
他素聞李世民與李孝恭交好,便開始盤算是否可借由李孝恭之口向李世民傳達自己的想法,看是不是在李世民哪里博取一波好感。
薛稷并沒識破眼前之人就是李世民本人,只覺得李孝恭身為大將,有此威嚴之姿也實屬正常。
最主要是薛稷雖出身不錯,卻不曾出仕,也沒真見過李孝恭的樣子。
薛稷臉上仿佛有幾分糾結(jié),李世民心里自傲,一個毛頭小子還想忽悠他,哪有那么容易。
片刻之后,薛稷看到李世民表情越來越冷淡,嘆了口氣,知道不給個說法,這關(guān)是過不去了,決定實話實說。
“殿下,很簡單,卑下做不到。”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回復(fù),李世民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心里才恍然大悟。
薛萬徹的性子就像頭牛,一旦認定某事,便會像榆木腦袋般固執(zhí)己見,加之薛稷正值年少,自然難以改變其父的想法。
世上最難的兩件事,恐怕就是把別人的錢裝進自己口袋,以及把自己的想法裝進別人的腦袋了。
不過。李世民也沒那么容易被薛稷輕易忽悠。
突然間,他一拍桌子,臉色驟變,憤怒之情溢于言表,帝王之威瞬間向薛稷壓來。
李世民歷經(jīng)沙場,從尸山血海中走出,如今更是身居皇位,其氣勢如虹,雖是故意做作,卻也遠非薛稷所能匹敵。
面對如此威壓,薛稷不禁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恐,顯露出內(nèi)心的震撼。
李世民凝視著薛稷,眼中閃過滿意的光芒。
他深知面前的薛稷雖然年紀尚輕,卻已展現(xiàn)出不凡的見識與膽識,可在他那強大的氣場之下,不可能還能夠保持鎮(zhèn)定自若。
“我所言皆出自真心。”薛稷咬緊牙關(guān),努力抵抗著那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壓力,堅定地說道。
李世民聞言冷笑一聲:“是嗎?但本王所聽到的卻并非如此。”
“許多人私下議論說,當今陛下為了爭奪皇位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弒兄殺弟,逼迫父皇退位。”
“在這京城的平靜表面下,恐怕還隱藏著無數(shù)陰謀詭計,欲將當今陛下從寶座上拉下來吧?”
“你父本就是隱太子舊黨,難道就沒這樣想過?”
面對如此尖銳的誅心之言,薛稷知道絕對不能退縮,只能努力挺直了腰板,目光如炬般直視對方,臉上寫滿了倔強,讓李世民都有點吃驚
“殿下既然提到這些流言蜚語,難道連您也覺得這一切,都是陛下的過錯嗎?”
李世民自然不會認為玄武門之變的過錯在于己身。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面前的薛萬徹給他帶來何種回答,似乎他的質(zhì)問,讓這位少年頗感不服氣。
李世民冷笑著逼問,“難道您認為此事錯不在陛下?”
薛稷不知面前的李世民是試探還是真心詢問,但他無所畏懼地回答:“這個錯誤當然不在當今陛下。”
旁邊的長孫無垢看到這一幕,不禁驚訝于薛稷的勇氣。
她知道自家丈夫不是真的生氣,只是想試試薛稷,可在嚴厲的逼問下,敢于直言不諱的人并不多。
即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將領(lǐng),也很難在自家丈夫面前保持鎮(zhèn)定。
薛稷雖然在重壓之下,卻條理清晰,目光堅定。
她很想知道,這位少年能說出怎樣驚世駭俗的話來。
李世民沒有給薛稷任何思考的時間,直接問道:“那你說這個事情到底是錯在誰?”
薛稷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錯,當然是在太上皇。”
這個回答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他原本以為薛稷會像那些奉承他的人一樣,說錯全部在隱太子或李元吉那里,可薛稷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看到李世民有些愣神,薛稷繼續(xù)追問:“隱太子是一個昏庸無才之人嗎?”
李世民忍不住搖了搖頭,“不是。”
李建成才華或許不如他,但絕對不是一個庸人。
薛稷繼續(xù)說道:“隱太子有才,當今陛下更有才華,太上皇若能調(diào)和兄弟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對大唐來說是大幸。”
“大唐能得到一個優(yōu)秀的儲君,就能得到一個大唐的定國神柱。可是當今太上皇為帝時太過昏庸,又對自己太沒有自信。”
“這天下得之不易,當今陛下功不可沒,至少三分一半的疆域是在他的鐵蹄之下歸附。”
“太上皇自知難以駕馭當今圣上,故而暗中挑撥隱太子與當今陛下之間的關(guān)系,并蓄意引導(dǎo)隱太子一脈攻擊當今陛下麾下的有功之臣,讓雙方的人互相敵視仇恨,甚至雙方早已是不死不休。”
“太上皇甚至故意在隱太子泄露了更換儲君的意圖,然而,那不過是虛張聲勢,他根本無意更替太子。這一切,無非是為了鞏固自身權(quán)位,引二位皇子相爭,他只沉醉于權(quán)力的游戲,何曾真正考慮過兩位皇子的安危。”
“在這一系列的權(quán)謀操縱中,兩位皇子最終淪為了犧牲品。不,這悲劇的結(jié)局似乎已無法避免。即使他們不愿如此,各自派系的人也不會允許,最終只有一方能夠存活。”
“子孝父不慈,這樣的處境又怎能不讓人心生憂慮?陛下若再不反抗,唯有死路一條。”
“隱太子若上位,或許不會對當今陛下下手,但齊王李元吉性格陰沉,睚眥必報,且與隱太子關(guān)系密切。一旦隱太子登基,齊王讒言之下,再加上積怨已甚,隱太子豈能放過當今陛下?當今陛下玄武門之舉,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李世民緩緩合上雙眼,室內(nèi)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仿佛連呼吸聲都變得異常清晰。
薛稷面對如此陣勢,亦是首次經(jīng)歷,言畢之后,雙頰微紅,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以兩人的身份,本不應(yīng)在此討論這般話題,然而情勢所迫,李孝恭高壓之下,薛稷不得不提出自己的見解,盡管這些見解并不完全出自其內(nèi)心最深處。
至少,他在評論李世民的玄武門繼承制,言說是李世民被迫無奈之下做出的選擇,可薛稷也絕對不會那么天真地認為這是唯一的原因。
李世民當上皇帝,絕對少不了本身對權(quán)力的追求,實際上,情況遠非薛稷說出來的那般光明磊落或充滿悲情色彩。
可在李世民眼中,薛稷的話語卻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他原本就計劃對李淵的起居注進行更改,甚至逼迫朝廷上的史官,對于玄武門之變進行美化。
但是他內(nèi)心很清楚,這個事情發(fā)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篡改所有人的記憶,根本不可能。
薛稷先前所言非虛,確實觸動了他內(nèi)心深處成為千古一帝的夢想。
玄武門之變無疑成為了他的一塊巨大污點,即便明知難以徹底抹去,但李世民仍然試圖掩蓋真相,想將太子描繪成一個無能、昏庸且荒誕的形象。
可李世民也清楚,這種方法恐怕難以奏效。
此時,薛稷為他指明了一條更可行的辦法。
李世民與其將隱太子描繪成一個惡貫滿盈的庸才,不如依照薛稷所言,以更加委婉巧妙的方式把鍋推給李淵。
他只需在李淵起居注上稍作修改,增添幾句恰到好處的言論,便能將事情的另一面巧妙地展現(xiàn)出來。
這個做法當然不能讓所有人信服,但是能夠讓絕大多數(shù)的人信服,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何況,這件事也并非全然冤枉了李淵,李淵本就有此打算,想要離間有才的兄弟,兩人引他們麾下勢頭互相攻訐,只是沒想到結(jié)局會那么極端而已。
沒錯,他李世民乃是光明磊落之人,又怎會主動殺害兄弟、逼迫父親呢?
這一切分明是他為了求得一線生機,完全是其父親所逼,他原本并不情愿。
望著眼前的薛稷,李世民心中明了,這位年輕人的話語中,不僅是為自己這個皇帝辯護,更是希望借此機會,讓自己此時這個李孝恭的事份,向當今圣上本皇傳達某些信息,以此作為晉升之階。
他恐怕早就算好了,如果自己是李孝恭,一定會把這個話傳到皇帝的耳朵里。
從薛稷目前流露出的才華來看,他確實有這樣的資格。
盡管薛稷眼中那份崇拜之情難以掩飾,但李世民知道,這背后定有薛稷自己的一些考量。
受正統(tǒng)世家教育出身薛稷,那怕對他再是崇拜,又怎么可能如此單純。
在這朝廷之中,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謀求一席之地,薛稷恐怕在為自己和薛萬徹尋一條光明之路。
李世民心中樂見其成,對著薛稷真正起了愛才之心。
“你小子倒是算是有點眼光了,那本王便再考考你。”
“現(xiàn)在玄武門之事已經(jīng)過去了許久,可是隱太子留下很多班底,你父親也是之一,不少的官員都惶恐不安,這也不利于朝廷的運轉(zhuǎn)。”
“朝廷還得費心思積攢力量,對抗北邊突厥人,要是你的話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說完,李世民期待的看著薛稷,想要看一看他到底能不能拿出什么樣的好主意。
薛稷聽到問誘,不太痛快撇了撇嘴,仿佛雙眼出神,半晌不說話。
李世民愣了一下,不明白薛稷是什么個意思,一時間氣氛愣住。
只看李世民不懂他的暗示,薛稷感覺自己是拋了媚眼給瞎子看。
他不明白,在朝廷上摸爬滾打那么多年的李孝恭,怎么會如此單純。
薛稷只能輕聲說道,“殿下,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做,這恐怕是陛下問你的問題吧!”
聽到這么話,旁邊的長孫無垢捂著嘴輕笑,明白對方是誤會了。
李世民氣笑了,不是他無才,只是上位者做久了,他問下屬就沒有敢不回答的,才在薛稷這,竟得了一個不懂事的評價。
這廝好生大膽,這是在跟他要好處哩。
“本王臨時招募你為我的幕僚了,你要是回答得好,好處少不了你的,甚至本王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請求。”
這個許諾分量可不輕,薛稷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已經(jīng)想好了請求。
看著薛稷這個眼神,李世民心里咯噔了一聲,心里想這個薛稷不會提出什么過分的條件吧。
只是他這個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這個時候反口那倒也不是太好。
薛稷說,“殿下給出那么豐厚條件,那么我這里并有一個法子,或者能安官員的心。”
李世民也就那么一說,沒想到這薛稷還真有主意。
薛稷說:“有位大臣叫做王珪,殿下知道此人吧?”
李世民聽到這個名字,眼神之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王珪,當時他還是秦王的時候,這個王珪也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了。
此人是隱太子的鐵桿,在天下極有名望,早年幫隱太子辦了不少的事情,拉攏了不少的官員,在士林之中的影響力極高。
他看了看薛稷,馬上就明白了薛稷的意思,心里暗贊。
此子的想法,竟然也他不謀而合。
可這還是他想了一段時間的答案,沒想到薛稷急迫之下,就給出給跟他一樣答案。
“你意思是要本王建言陛下,把這王珪給召回朝中辦事。”
薛稷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這樣。”
“王珪在天下有名望,當年又給當今陛下造成了不少的麻煩,確實是有本事的。”
“陛下把他召回朝廷做事,至少有三大好處。”
李世民來了興趣,說道:“哪三大好處?”
薛稷說道:“王珪當年得罪了陛下,給陛下造成那么多的麻煩,陛下依然能夠重用他,光憑這一點,就足以安撫人心。”
李世民撫摸了一下手上的玉佩,緩緩點頭,說道:“確實是那個道理。”
薛稷幽幽說道:“二來,王珪有些本事,又是隱太子的舊黨,若連他都愿意都回朝廷,又受了陛下的重用,那些心懷懷鬼胎之人,就更不如王珪了,自然就不敢生出其他心思。”
李世民冷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薛稷,說道,“誅心之法。”
薛稷長嘆一口氣,說道:“小手段而已。”
李世民苦笑,“如果連這都是小手段,那你的大手段可太嚇人了,第三個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