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燈會還有兩天。

方時悅帶著珍珠翡翠往煙繡閣去，打算買幾件漂亮衣裳，方便到時候撿漏蹲人。

“小姐，看那邊。”

窄巷里。

“路弘哥哥，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不用還我錢，你還有母親和弟弟要照顧。”

方時悅挑眉，這是撞上了男女主約會啊。

“真的不用”，方含雪把銀子塞回路弘手里，欲語還休說了一句，“我的就是你的。”

路弘堅持還錢。

“等我把母親弟弟安頓好，我就去碼頭搬貨，月錢不少，你不用為我擔心。”

“可是你的身體……”

“無事。男子若是連賺錢養家糊口都做不到，如何立足于世？”

方含雪最終還是把銀子收了起來，“你何時回來？我等你。”

話音剛落，方時悅就從旁邊走出來。

“妹妹，好巧呀，你們在這里聊天啊？”她一臉驚訝仿佛剛看見路弘似的，高聲嚷道：“誒，這不是和我有婚約的未婚夫嗎？”

方時悅聲音極大，路過窄巷口的人都好奇往這里張望。

方含雪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她和方時悅可不同，她是名聲才學都極好的貴女，今日出門也極為小心地戴著帷帽。

路弘面不改色站得筆直。

“方時悅，我和方小姐清清白白，請不要含沙射影。名聲對于我一個男子倒是無礙，但方小姐于我而言有救命之恩，于你而言有姐妹情誼。

你自己無所謂，但希望你還有點良心，莫污了別人聲譽。而且，我很快就會和你退婚的。”

方含雪也很快冷靜下來，“姐姐不會誤會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而且姐姐自己其實也經常出門，還非常善良地幫助那些家徒四壁的年輕男子。”

路弘扯扯嘴角，心中冷笑，方時悅四處勾搭男子的名聲早就傳遍揚州。

“方小姐不必為你姐姐這樣的人說話，公道自在人心。路某告辭。”

方時悅有些驚訝。

路弘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撇開別的不說，至少是個敢于擔當的人。

這樣心性的人，威逼利誘怕是沒用，怎么才能把人拉攏過來讓他和女主斗呢？

看來是時候再去探探路大娘的病了。

方時悅轉身進了煙繡閣。

“小姐，這件裙子可是我們當下時興的款式。”

伙計正在拿著一套白色裙子和方含雪介紹。

那伙計好口才，摸準方含雪的喜好使勁夸：“小姐您的氣質冰清玉潔，若是穿上這套裙子定然風姿動人，就是九天仙女下凡也不敢和您一較高下呀！”

方時悅低聲吩咐了珍珠幾句。

方含雪拿著衣裙左看右看，在伙計的熱烈吹捧下，越看越喜歡。

這雪白留仙裙也確實仙氣飄飄，是方含雪會喜歡的款式。

眼看就要結賬卻正面撞上了方時悅。

“我以為是誰家小姐呢？原來是我家庶妹啊。”

“姐姐也是來看衣服的啊？”

方時悅點點頭。

“那姐姐慢慢看，妹妹先走了。”

“別啊，咱們姐妹好不容易碰上，不如一起看看呢？”

方含雪本來只打算隨意寒暄兩句，現在只能就坡下驢，“當然可以，姐姐可有喜歡的呢？”

方時悅指著她就要結賬的那件，“我看著這件衣服挺好看，不如妹妹讓給我？”

方含雪笑容僵硬，“平時姐姐并不喜歡這般素雅的，姐姐的衣服都是名貴華麗的，我這條裙子怕是不適合姐姐。”

“什么合不合適的，我就是穿膩了華麗的，最近想換換口味。”

方含雪有些憋屈，這條裙子是她一眼看中的，別的裙子都和她的楚楚可憐小白花人設不符。

她不想讓，卻也不想落下不好的名聲。

珍珠附身在方時悅耳邊說了兩句，方時悅轉頭看向掌柜。

“兩位小姐既然都喜歡。那就公平競爭，價高者得，二位小姐可同意？”

方含雪臉色不好了。

雖然說她這些年也存了些私房錢，可她如何能和方時悅比？

“不用了，這條裙子就讓給姐姐吧。”

“誒，可別。”方時悅攔住她的去路，“你這樣讓給我，別人要說我仗勢欺人了。你這么善良，一定也不想讓我這樣被別人說吧？”

方含雪氣結，她現在不就是在仗勢欺人么？

“妹妹還是開個價，我們公平競爭。”

方含雪被架在臺子上下不來，只好硬著頭皮開價。

剛剛伙計介紹這條裙子要三兩銀子，方含雪便直接按三兩開價。

“三兩銀子。”

“五兩銀子。”

方含雪咬唇，“六兩銀子。”

方時悅懶洋洋，“十兩銀子。”

“我、我不要了。”

“為什么呀？你不是很喜歡這條裙子么？哎呀，妹妹你是不是在讓我？沒事，都是親姐妹，不用讓，你那兒不是還有一個荷包么？”

方時悅努努嘴。

方含雪剩下的那個荷包，她根本就不打算用，這條裙子就是再好看，也不值得她花超過十兩銀子來買。

“我沒有讓著姐姐，只是太貴了，我買不起。”

方含雪低垂著頭，眼睛紅紅的，委屈又可憐。

“別啊，你怎么可能買不起？你這樣不是讓別人以為我們方家虐待庶女嗎？家里給庶女和嫡女的月錢都是一樣多的。

噢，我知道了，我剛剛看見你好像把銀子給了那個男子。妹妹你其實和我一樣，愛給男子花錢吧！不愧是親姐妹！”

“我沒有，你別胡說。”

方含雪明白了，今天方時悅就是故意為難她，要和她來搶裙子的。

她眼里劃過一抹暗色。

既然方時悅不想讓她好過，那就往高了叫，她要方時悅也出出血。

“一百兩銀子！”

方含雪話音剛落，方時悅當即鼓掌叫好：

“恭喜妹妹，我棄權！一百兩買一條裙子，我不是拿不出來，但我是摳門鬼。還是妹妹你有錢，我就說方家沒有虐待庶女吧。”

方含雪沒想到她居然直接就放棄了，“姐姐，你剛剛不是說很喜歡這條裙子么？”

“嗯……我又仔細看了看，好像又不怎么喜歡了。妹妹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水性楊花，喜好隨時都在變。莫非妹妹和我一樣水性楊花？！”

一句話堵死了方含雪的退路，就沒見過把水性楊花說得這么驕傲的人。

她現在買裙子是舍不得的，不買就相當于承認自己和方時悅一樣水性楊花。

方含雪狠狠瞪了方時悅一眼，最終咬牙買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掌柜笑吟吟奉上一盞熱茶給方時悅。

“劉某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