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王斌與吳山躺在馬廄干草堆里面，條件雖是艱苦，可總算是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吳山的鼾聲如雷，王斌盯著夜空，看著群星忽明忽暗。

“暫時算是安全了！”王斌抬起左手握了握。

心中開始思索起來當前的狀況。

皇太極作為四貝勒剛剛成為女真人的天命汗，其他的三位貝勒在后金國內的勢力都很雄厚。

尤其以二貝勒阿敏的鑲藍旗最為強盛，皇太極勢必要想辦法削弱他們的勢力。

后金國內此時正值災年，需要大量的糧食安撫災民。

遼東巡撫袁崇煥剛剛扳倒王之臣，總攬遼東的各項事務，私下里還在與皇太極商量議和，斷不會插手朝鮮。

皇太極此時只能通過進攻朝鮮來解決他面臨的問題。

并且他們通過皮島的走私，也離不開毛文龍的默許，所以此時皇太極是不會將皮島徹底拔掉的。

毛文龍則是知道袁崇煥與他不合，勢必不會派重兵來增援他，面對后金的重兵壓境，他沒有把握能贏。

這也是毛文龍為何會選擇直接放棄鐵山，寡不敵眾，他的精銳打沒了就徹底完蛋了。

鐵山的軍戶們，自然而然的成了犧牲品，沒了屯田，也就不需要這么多的人了。

一切都是無奈之舉，若是明軍滿糧滿餉，上下一心，袁崇煥跟毛文龍兩面夾擊，皇太極別說是騰出手進攻朝鮮了，能不能坐穩皇位都很難說。

從李成梁開始養虜冒功開始，遼東就成了各方利益的角斗場。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王斌現在能去干預的，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睡覺。

……

次日清晨，吵鬧聲將王斌給吵醒了。

睜眼一看，是吳山與鐵山堡的一些軍戶起了爭執。

“這里是我劉秀的地盤，你們兩個在這里睡覺，可交了銀子？”劉秀身上盡是囂張氣焰。

身后的幾名軍戶也是將吳山給團團圍住。

他們都是負責在此處喂馬的，對于王斌這兩個新人，自然是要好好教訓一頓。

“我二人只是剛到鐵山的難民，身無分文，還望幾位兄弟能高抬貴手！”吳山心里雖然十分憋屈，可對方人多勢眾，他不得不選擇忍氣吞聲。

“吳山在此多謝了！”吳山被迫施禮。

“哼！”劉秀十分不悅。

“搜他的身！”

一聲吆喝，兩名軍戶立馬就將吳山給架了起來，動手在對方身上摸了起來。

劉秀驕橫之色溢于言表，看向剛剛站起身的王斌，出聲叫囂了起來。

“小子，身上有什么好東西也趕緊交出來！”

這種姿態，顯然是沒有將王斌這種少年放在眼里。

“呵呵！”王斌忍不住笑了。

“好東西沒有，不過眼前倒是有一群狗東西！”王斌一臉輕蔑。

劉秀聞言怒了。

“兄弟們，給老子揍他！”

幾名軍戶一擁而上。

王斌迅速與幾人拉開距離，往馬廄里面跑去。

這幾人的身手并不好，否則也不會在此養馬。

王斌身形十分靈活，一邊跑，一邊利用地形與幾人打斗在一起。

吳山與劉秀幾人則是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王斌快跑！”吳山心中焦急萬分，出言提醒，卻被劉秀甩了一巴掌。

“啪！”巴掌剛剛落下，劉秀就聽見一聲慘叫。

“啊！”

扭頭看去，一人已經躺在了地上。

只見王斌站在馬槽后面，一把就將對面的一人拽著領子給拉了過來，將對方的腦袋猛地朝馬槽砸下。

劉秀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不是最慘的，王斌的身手十分了得，比久經沙場的老兵還要厲害的多，在馬廄里面穿梭自由。

劉秀看的目瞪口呆。

一拳又一拳，一腳接著一腳，王斌抓住機會就是揍。

“啊！”

“啊！別打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局面沒多久就變成了王斌追著幾人打。

王斌每一次出聲，都十分精準地命中要害，將這些挑事的軍戶，一個接著一個放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如果不是他有意留手，恐怕已經打死了幾個。

一旁的劉秀徹底傻眼了。

“好樣的！”吳山心情激動，他就知道王斌的身手了得。

“一二……七！”

吳山開始出聲數數，地上一共躺了七個人。

加上劉秀三人，正好是十個人。

那么劉秀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是名小旗。

“兄弟，有話好說！”看著王斌朝他走來，劉秀是徹底慌了。

他沒想到這小子這么厲害，一個人竟然能干翻七個。

就是七頭豬，也得抓半天啊。

“我說你是狗東西，還有問題嗎？”王斌來到劉秀面前，靜靜地看著。

“沒……沒問題！”劉秀嚇得有些結巴了。

王斌瞥了眼一旁還架著吳山的兩名軍戶。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吳山給松開，想跑又不敢跑，生怕躺在地上。

“剛剛你用哪只手打的吳大哥？”王斌剛剛在打架，也沒顧得上細看。

不多廢話，直接從腰間拔出了短刀。

“大哥！我錯了！”劉秀嚇得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吳山見狀連忙上前，兩巴掌甩在了劉秀臉上。

“啪~啪！”

“王斌，算了！”吳山不想王斌在此惹事。

“以后這養馬的活，你們來做，可有問題？”王斌看了眼劉秀。

“是！是！”劉秀連忙應下。

“拿來吧！”王斌伸出一只手。

劉秀一愣。

“愣著干什么，醫藥費拿來，打你們手疼！”王斌將短刀又亮了出來。

“啊，那是，那是！”劉秀這才反應過來。

在身上到處掏了掏，找出來一些碎銀，大概能有個四五兩。

一筆巨款。

王斌直接揣懷里收下了。

“滾吧！”王斌將短刀小心收好。

劉秀沒有立馬走，而是突然當著眾人的面，給王斌磕了一個。

“大哥，教我打架！”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劉秀的這些手下。

王斌看著劉秀，心里覺得這人能屈能伸，眼光很不錯。

“你叫劉秀？”

“是！”劉秀心甘情愿。

在軍營里面，講究的是實力，上了戰場，有一個厲害的大哥，能保命。

若是王斌打一兩個也就罷了，他剛剛親眼看著王斌在馬廄里面，一口氣干翻了七個。

跟著這樣的人，將來建功立業的機會少不了，前途無量。

“這名字，你還配不上！”

劉秀沒讀過書，也不知道劉秀是誰，不明白王斌的意思。

“我自小是個孤兒，自己起的名，大哥若是不喜歡，換個就是！”

劉秀的話不知真假，不過像劉秀這種從小無父無母的人，鐵山堡里面一大把。

“罷了！”王斌也懶得計較這些事。

“我收下你做小弟也不是不行，你能給我什么？”王斌瞇著眼。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

劉秀聞言眼神堅定了下來。

“我劉秀這條命，往后就是大哥的了！”

對于這種保證，王斌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不過他確實需要人手，即便劉秀不“送上門”，他也要想辦法去拉攏一些。

有人好辦事，人多能建國。

“跟著我，我保你榮華富貴！”王斌表情嚴肅了起來。

劉秀心頭一喜，還沒來得及感謝，王斌接下來說的話，令他毛骨悚然。

“背叛我，我讓你尸骨無存！”

這句話也讓一旁的吳山微微蹙眉，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

“呵呵，以后就都是兄弟了！”吳山上前將劉秀扶了起來。

劉秀搭攏著腦袋，輕聲喊了句。

“吳兄哥！”

不打不相識，想要在這個年頭混下去，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有的人選擇放下尊嚴，有的人拼死反抗。

所有人也會面臨不同的結局，進一步可能是萬丈懸崖，退一步或許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