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偉民沉思了一會,拍拍包五四的肩膀說道:“包叔叔,我聽你的,以大局為重。這樣吧,我們趕到前面的聯絡點,今天就住在那里。大家都累了,今天不趕路了,我請大家喝酒,喝完了晚上好好睡一覺。從明天起,我就把這姑娘留在聯絡點,我們日夜趕路,早日把那小子抓回來。大家說怎么樣?”南派教眾聽說晚上有酒喝,紛紛叫好。包五四望了望高掛天上的太陽,算了下時間,不多久就可到達前面聯絡點,天色尚早,原還可以趕很長一段時間的路。但過了聯絡點,確實很難再找到睡覺的地方,又見教眾如此興奮,不好敗了他們的興致,自己也是酒蟲上腦,一想到喝酒就口干舌燥,恨不得喝上兩碗。這么一想,他拍手道:“那就這么定了,晚上好好喝一頓,明天早早出發,加急趕路。”眾人一陣歡呼。
余三思聽他們說話,似乎是一路追蹤自己而來,那么小翠被他們抓也可能是自己的緣故。更是對不住這個姑娘,心想無論如何,哪怕舍棄性命也要將她救出來。
他遠遠跟在南派后面,怕被他們認出,找了些濕泥巴抹在臉上頭發上,粗粗一看,好像是剛從田里干活回來的農民。
南派眾人來到一處叫虎嘯鎮的地方,鎮口處有一民房,是一排平層矮房,墻壁雪白,是南派在這里的聯絡點。一個面色黝黑的漢子出來與他們低頭交耳一番,將他們迎進了屋內。沒過多久,黑漢子就帶著他們又走出來,嬉笑著往鎮里走去。余三思在人群中并沒有看到小翠的身影,于是來到屋子前面,挨個湊近了窗戶查看。
在東首的房間內,小翠面向窗戶,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頭。在她身前,何世正對著她埋怨:“奶奶的,你個狐貍精,害得老子酒喝不成,熱鬧也看不成,只能耗在這里,陪著你這個木頭。奶奶的,說什么老子酒量差,就該在這里看守。還不是看輕老子,日常里吆喝來吆喝去,真把老子當傭人了。老子碰一下她的后背,就大呼小叫的,說什么摸不得。呸,老子偏不信這個邪,老子看也看得,摸也摸得,用也用的。”邊說邊對小翠動手動腳,開始脫她的上衣。小翠呆呆地看著,任由他擺布。
余三思見勢不妙,撿來一塊石頭,砸碎了窗戶,乘何世心馳神蕩并且受了驚嚇,魂力大為削弱之際,一道白光從指間射出,正擊中他后背上。何世輕輕哼了一聲,暈倒在地上。余三思破窗而入,見小翠衣衫凌亂,衣領大開,雪白的胸口露了出來,連忙替她整理好衣服。看著她那雙靈動會說話的眼睛如今如一潭死水,心中一緊,愧疚之情更深。
因為怕賀偉民等人去而復返,余三思不敢逗留,抱著小翠出了房間,一路狂奔直至筋疲力盡,似乎這樣能救贖自己的罪過。到了一條小河邊,余三思心想離南派的聯絡點挺遠了,這才將她放下。不知什么時候天上開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在河面泛起層層漣漪。余三思怕小翠淋雨,脫了外套護在她頭頂,但沒多久衣服就被淋濕了。余三思帶著小翠來到一棵大樹下避雨,讓小翠坐好閉上眼睛,以雨水抹在她的太陽穴上,自己也坐正端直,雙手向上,手心相對,雙手各自大指壓住小指,再按在小翠的太陽穴上,口中不停念咒,持續運用魂力。直至頭暈目眩之時,小翠睜開了眼睛,看到余三思愣了幾秒。余三思欣慰地笑道:“小翠姑娘,你終于清醒了。”小翠忽然大喊大叫,拳打腳踢,一轉身跳入了河里。余三思顧不得自身虛弱,連忙也跳入河中,生拉硬拽將小翠救了上來,拍打著她的背,嘆氣道:“你這是何苦呢,能不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么?”小翠咳嗽幾聲,吐出了氣管中的水,望了余三思一眼,眼神中包含著諸多復雜的情感。忽然眼睛一閉,又暈倒在地。
余三思喚她不醒,又不能在這里久待,只好背起她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后,發覺小翠身體有點熱,一摸她的額頭火燙,正在發燒,大約是身體虛弱再加驚嚇,又淋了雨所致。心想一直這么走不是辦法,不能再讓她淋雨了。循著裊裊而起的炊煙,找了一家農戶。那家里是一對樸實善良的夫婦,外加一個小孩。農婦聽余三思說他身上的姑娘正在發高燒,連忙讓他老公整理出一個房間給他們住,又拿來兩套粗布衣服給他們換。余三思覺得為難,請農婦幫小翠換衣服。農婦略覺驚訝。余三思紅著臉說:“我們不是夫婦。”農婦啞然失笑,進屋給小翠擦干身體,又給他換好衣服,出門對余三思說:“你是個老實人。”又煮了一碗姜茶給他們驅寒,并囑咐小孩不要去吵他們。
小翠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入了夜,余三思想給她叫魂,請農婦幫忙。農婦滿口答應,依照余三思所言準備了香、黃紙、雨水、竹曬等物。叫魂是巫陽祝由術的一種。巫陽認為,人的很多疾病是由魂魄受損引起的,魂力不足,七情六欲相乘而襲之,如昏迷發熱、失聲、癱瘓等癥,身體又沒什么疾病,其病根就在于魂魄。要治這些病,就要先招魂引魄,固養魂力。
余三思請農婦半抱著小翠,坐在爐灶后面。自己拿了一個空碗,將一張黃薄紙覆于碗上,再用紅線綁實。點了三支香,對著灶神爺拜了三拜,將香插于灶面的香爐里。再去掉鐵鍋,在鍋口蓋一竹曬,將黃紙碗放在竹曬上,不斷地將雨水灑在黃紙上,每撒一下口中念一句:“苗小翠,回來哦。”農婦替她答道:“哎,來了。”如此十余聲,余三思發現黃紙下出現了一個水滴形成的亮斑,于是將黃紙取下,繞著小翠的額頭擦了一圈,并喂她喝下碗中的水。如此就算完成了。余三思對農婦道了謝,抱著小翠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