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思笑笑說:“我看您兩眼藏神,魚尾插額,福澤深厚,不是一般凡人。”玲瓏子上下掃了他幾眼,說道:“說到這形象,你不用誆我,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倒是你面相清奇,不入玄門實在可惜。我看你也別急著走了,我和你很是投緣,不如就留下來陪我喝喝茶,學學道術,他日必定有一番作為。”余三思當然不答應,急道:“這可不行,我師父還等著我回去呢。”玲瓏子不悅道:“師父不是不能換。”余三思站起身說道:“我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要我改換門庭這種事,道長以后千萬不要再說。再說了,他還是我的師父。”
玲瓏子不怒反笑,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容:“不錯不錯,是個忠厚老實的好小伙。你不用換師父,多拜一個師父多學一門本事,總可以吧?其實從淵源上來講,巫陽教是脫胎于道家符箓派的一個分支。我則屬于道家丹鼎派。兩派殊途同歸,相輔相成。你兩者都學學,說不定能集大成,成為一代宗師。尤其這內丹法,練好了能延年益壽,激發潛能,對你修煉巫陽術也是多有益處。”余三思想到他為了煉丹害死了不少村民,還有些人成了任人操縱的傀儡,不覺心生厭惡之情。玲瓏子見他沉默不語,不高興地說:“怎么,還不答應?”余三思不想鬧得太僵,想要逃出去總要先取得他們的信任才行,于是沉吟道:“這個嗎,我得考慮考慮,最好能征得我師父的同意。”玲瓏子氣道:“我怎么碰上你這個死腦筋。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我都沒答應。看你有緣,我才想收你當徒弟。你居然還擺架子,太不識抬舉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越說越氣,站起來呼呼地喘著出氣,繞著他來回走路。余三思學他的口氣說,觍著臉說:“道長,有多少要收我為徒,我都沒答應。要是答應了你,那些人知道了,豈不是很沒面子?恐怕要打上門來了。”玲瓏子不妨他這么說,瞪大了眼睛一時語塞。余三思也覺自己話說太過了,又道:“我這人其實徒有其表,又懶又笨,真要當你的徒弟,怕是要給你丟臉。道長不如就打消了收徒的念頭。”
玲瓏子上下打量了他一陣,說道:“你這小子有意思,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我不收你當徒弟了,不過我還是要教你東西,倒要看看你有多笨。”余三思哭笑不得,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學,絕對不學。要學了你的東西,又不叫你師父,那我心里過意不去。”玲瓏子將炭火封了,壞笑道:“學不學隨你,反正你必須坐在這里,我就說我的。”口中念念有詞,說:“春夏據內體,從子到辰巳,秋冬當外用,自午訖戌亥。賞罰應春秋,昏明順寒暑,爻辭有仁義,隨時發喜怒。如是應四時,五行俱得序。”自言自語說:“這個真是晦澀難懂啊,大概的意思就是每天的修煉過程遵循規律,先后天八卦,后先天八卦。結丹的過程,要對應太陽、月亮的變化而變化。一天六陽時用武火,六陰時用文火。一月中上半月修煉武火,下半月文火烹煉。一年也是,從冬至到夏至武火漸強、文火漸弱,從夏至到冬至武火漸弱、文火漸強。所以從春到秋是武火由弱到強,又強到弱的過程。夏至時武火最強,冬至時用文火,從秋到春是文火由弱到強即是由少到多,由強到弱或由多到少的過程。”說到自得處,搖頭晃腦,樂在其中。
余三思無意去聽,乘他不注意,偷偷將鐵鉤子藏入袖子中,隨意點頭稱好。但話在耳邊,多少聽進去了一點,細細品味,覺得這似乎是煉內丹術,內中大有學問。玲瓏子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往下說:“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天地者,乾坤之象也。設位者,列陰陽配合之位也。易為坎離,坎離者,乾坤二用。。。來來,喝茶。”
喝完茶,余三思又被關回房內。他敲墻道:“文小松,我回來了,給你帶了樣東西。”他等著磚被抽掉,后面湊出一張圓臉,卻遲遲沒有動靜。余三思心中有不詳的預感,連忙想法抽掉了那兩塊磚,看到那間房里空無一人,心中為之一涼,心想他是已經被抓去試煉驚魂散了嗎?想著必然是這樣的,憤懣之情油然而生,他掏出鐵鉤子用力地挖那墻灰,只有如此才能發泄心中的憤怒。那些磚之間的墻灰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在不斷的掏挖中瑟瑟發抖著掉了下來,不多時底下的一塊磚就松動了。余三思心道,文小松果然說得沒錯,只要有合適的工具,這墻就會很好挖。他為了完成文小松的遺愿,用力挖了一夜,挖出了一個可以鉆身通過的小洞。爬到對面房間,除了便溺的臭味,找不到文小松的絲毫痕跡。嘆了口氣,問到房間把磚碼了回去,這才帶著疲倦上床睡覺。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每天只要一有空,玲瓏子必定在院子里擺下一桌茶水,請余三思來喝,并在他耳邊念叨不停。余三思開始有聽沒聽,但他的領悟能力強于常人,慢慢體會出玲瓏子的的口訣里奧妙無窮,它將人體比喻成宇宙自然,喜怒哀樂四種心情對應春夏秋冬四個季節,五官對應五行,人的修煉應暗合四季運轉、五行調和,相應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各種感官,逐漸進入意達到定的狀態,即不想,六根清凈,五神歸元,從而達到人天相應。晚上躺在床上,腦中不由想起玲瓏子念的口訣,反正也睡不著覺得無聊,于是坐在床上依法而練。開始幾日還覺浮躁,后面漸漸進入空冥狀態,全身放松,精神也變得清明,腦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將五臟六腑、骨骼經脈都看了個遍,血管的每一次跳動、皮膚的每一個異樣都一清二楚,腦中每發出一個動作指令,肌肉、血管、骨骼都能配合的完美無缺,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修煉完之后精神飽滿,再施展巫陽術時,對魂力的操控能力越來越強,胸前鎮魂石與魂力產生共振,每晚發出的藍光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