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批皇城司密探，蕩笑著走出李府大門；又有另一批續(xù)上。

被押跪在墻角下的李府男丁們，或是面如死灰，或是慟哭不止，或是緊閉雙眼、眼角有淚水滴落。

至于破口大罵者，已被刀鞘抽得腮幫紫紅、高高腫起，滿嘴白牙碎落一地了。

為首一白發(fā)白須老者、則是泣血高呼道：

“臣冤枉啊！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白衣千戶眼神略一示意，在旁小旗立即心領(lǐng)神會。

于是取出麻布，硬塞入老者口中；又掏出一只土黃色頭套、套在其頭上。

原本喊冤之聲，只剩下“嗚嗚”悲鳴，以及不斷的掙扎。

其余李府中嫡系，也紛紛受到此待遇。

算是替老尚書，留些體面了。

一刻多鐘后，胖百戶緊了緊腰間褲帶、一路小跑出李府正門。

來到頂頭上司面前，悄悄取出一把珠寶：

“大人，這些都是不在賬上的；另外還有白銀一萬六千兩、黃金三千余兩。”

白衣千戶掃視一眼，一揮手、便將一把珠寶取走大半，只余一塊紅寶石、仍在胖百戶手上：

“其余的，按老規(guī)矩分。”

“是！是！”

胖百戶立即領(lǐng)命，連忙找來手下心腹總旗、吩咐處理府中不在賬上的財物。

老規(guī)矩，即是在場總旗、小旗分半成，參與抄家的力士、密探分半成，所內(nèi)百戶分半成，副千戶分半成，千戶分一成。

至于剩下七成，都要用來打點、上面的關(guān)系。

抄家李府，已進(jìn)入收尾階段，白衣千戶將手中果核、隨意扔在路邊，拍拍手道：

“都準(zhǔn)備好了？”

胖百戶飽含深意地貼近頂頭上司耳畔：

“最好的，當(dāng)然是給大人您留著了，就在李家主臥里、都綁著呢。”

“呵呵。”

白衣千戶拍拍手下肩膀，邁開腳步、跨入李府門檻之內(nèi)。

此時院內(nèi)已是一片狼藉，幾處可疑地點，皆有人掘地三尺、或是砸墻掏柱。

甚至就連那一畝人工胡泊里，都有人潛水摸排。

等會到了皇城司地牢里，還會有各種苦刑，只為讓李家眾人相互攀咬、供出藏銀地點；以求死得痛快罷了。

至于簽字畫押認(rèn)罪，不過是順手之事，根本不用再提。

說實話，身為戶部尚書、當(dāng)朝正二品大員；貪個十幾萬兩，已經(jīng)算是較為清廉的那一批了。

可誰讓李大人，曾經(jīng)是太子一黨，太子垮臺后，又毫無眼力、投錯了人呢？

甚至就連他們這些皇城司密探，也不過是替主人辦事的兇器罷了；哪日天下太平、需要平民憤時，怕是死得比李家眾人更慘！

白衣千戶看得清楚，因此所貪銀錢、大多用來打點上級。

可真到那天，他的上級，哪怕是正三品皇城司鎮(zhèn)撫使；恐怕皆是自身難保了。

不如及時行樂。

行至李家主院，推開虛掩的院門；四周密探、力士，皆是有意無意、避讓開此處，生怕打攪了千戶大人雅興。

已能隱隱聽見年輕女子、被堵住嘴后的“唔唔”喊叫聲；白衣千戶立即加快腳步。

門軸轉(zhuǎn)動，鏤空雕花的赤木門扉、向兩側(cè)打開。

屋內(nèi)三名女子，皆面露驚恐之色，嘴里“嗚嗚”聲愈加高亢。

只可惜，三女被緊緊束縛在桌腳、梁柱、床頭之上，甚至身上麻繩捆綁時、刻意凸顯了傲人之處，加上楚楚可憐之色、怎能不令人血脈噴張？

李府中二小姐、三小姐，以及李大人前年所納寵妾。

劉百戶倒是用心了，試百戶一職，也該是時候、替他向上面活動活動。

正當(dāng)白衣千戶、露出浪蕩笑容，手已摸到腰間束帶，正要跨入門檻之內(nèi)時。

臉上表情忽地凝固，又往后退了一步。

房門閉合。

屋內(nèi)三女皆是一愣。

她們剛剛……似乎……被人用另一種方式、侮辱了？

屋外，秦川手握白衣千戶后腦，搜魂之術(shù)運轉(zhuǎn)。

片刻后，已知此人三十二年來、所有經(jīng)歷記憶。

于是搖身一變，化作其模樣。

再隨手甩出一道火球術(shù)，瞬間將其燒做一縷白煙、隨風(fēng)飄散。

地面之上，未留下任何痕跡。

火球術(shù)手法，秦川如今是愈發(fā)得心應(yīng)手了。

沿原路返回，跨出李府門外。

等候在外的一眾皇城司大小武官，齊齊一愣。

查大人，今天、好像有些快啊。

胖百戶已是心中暗罵，匆匆上前、陪笑道：

“大人，可是下官挑選的、您不滿意？”

秦川繼續(xù)走向遠(yuǎn)處，冷聲道：

“你帶人在此看著，事畢之后寫好卷宗、送來本官堂中。”

言罷翻身上馬，周圍十余名親衛(wèi)、亦是匆忙聚攏跟隨。

“大人，我那試百戶轉(zhuǎn)正……”

話說一半，伴隨馬踏青磚之聲、人已遠(yuǎn)去。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胖百戶側(cè)首啐道：

“喝、忒！什么人啊這是。”

后半段罵聲逐漸變小，罵完之后，還不忘左右瞧上一眼，見無人注意、方才松了一口氣。

剛要轉(zhuǎn)身，卻覺腳下一滑，“吧嗒”坐倒在青磚路面上。

“哎呦！”

一旁屬下聽聞驚呼，剛要來扶。

“輕點！輕點！老子尾巴骨斷了！快去請大夫！”

一陣手忙腳亂，此次抄家李府，皇城司上報傷員中、又多了一人。

另一邊，秦川收回神識，仔細(xì)思考起、記憶中所得情報來。

如今他所用身份，乃是皇城司下設(shè)、七處京城千戶所之一首領(lǐng)。

官居從四品，手下有副千戶一人、百戶九人，試百戶十一人，總旗、小旗、密探、力士，則是破千了，乃至編外雜役之?dāng)?shù)、已是無人知曉準(zhǔn)確數(shù)字。

除京城內(nèi)七處外，皇城司于兩直一十三州中，亦設(shè)有十一處明面上的千戶所、三十七處百戶所，以及暗探、暗子無數(shù)。

當(dāng)然，那些地方上的苦哈哈、所過日子，就遠(yuǎn)沒有京城內(nèi)同僚們滋潤了。

以往規(guī)矩，每處千戶所編員、皆是以七百人為限。

可自從五年前驟變，仿佛禮崩樂壞一般，皇城司手中權(quán)力、伴隨著人數(shù)一同暴漲。

如今已差不多，將京城內(nèi)站隊不及的大臣們、全部血洗了一遍。

乃至那些家中仙師已逝的原仙家，或是巨貪的仙官之家，也被勢力更加強(qiáng)大的大內(nèi)密修們，挨個點名拔除。

抄家得來財產(chǎn)總數(shù)，莫約已破一億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