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將秦吒身上、雜七雜八的裝飾全部取下,已是擺滿整整一個托盤。
秦川拿起那塊、外表招搖華麗、金光燦燦,鏤空祥云花紋、底部串聯(lián)珠穗的精巧長命鎖。
想了想,還是將其放下。
又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枚銀珠、于手中輕輕一揉。
原本滾圓光亮的銀珠,轉(zhuǎn)眼變成一坨、黯淡無光的橢圓形金屬;外表色澤與鐵器類似。
秦川將此橢圓形金屬,放置于托盤之上:
“以后出門,記得隨身攜帶這塊護身符?!?
此物正是不久前,某位筑基上人所贈護法佩;只是外表包裹一層銹銀,且被秦川做了些手腳。
即使練氣修士,以靈目術觀望,也難以察覺其中蹊蹺的。
看向盤中鐵砣,秦吒眼中盡是嫌棄之色,打定主意:等到眼前之人走了,一定把這玩意、有多遠丟多遠!
一看這小子閃躲的眼神,秦川就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于是看向屋內(nèi)翠兒、又一指門外五名丫鬟:
“若護身符丟了,爾等六人、便收拾細軟回鄉(xiāng)吧。”
此話一出,秦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一躍而起、擋在秦川面前:
“不準欺負翠兒姐姐她們!大不了、大不了我戴這丑玩意就是了。”
幾名丫鬟慌忙應是:
“奴婢們領命?!?
除了年歲尚小的秦吒,在場其余幾人、當然不會以貌取物。
大少爺乃是仙師,賜下的寶物、必然也是仙家之物;只怕是比夫人求來的長命鎖、還要珍貴上十倍百倍哩!
秦川只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這小子歲數(shù)不大,倒是挺仗義。
四歲孩童哪懂男女之情,仗義確實是最好的形容。
秦川側(cè)首、看向已有些惴惴不安的馮管家:
“平日里、二少爺功課如何?”
“咳咳?!?
馮管家輕咳兩聲,局促道:
“都是請城中名家大師、來府上授課,每天四個時辰課程,還是上滿了的?!?
“今日,應當未曾休沐吧?”
“確是逢十休沐,但今天大少爺您……”
“今日課程照舊,我在一旁看著?!?
當幾位名家,被請入秦府中時,皆是面露受寵若驚、喜出望外之色。
本以為秦家大少爺回府,小少爺應當休沐幾日。
沒想到大少爺如此關心幼弟的課業(yè),竟要親自旁聽!
幾位名家已打算拿出渾身解數(shù),施展畢生所學;萬萬不可在仙家面前露丑。
斷文識字、音律啟蒙、以及最重要的“仙學”。
秦吒聽得聚精會神,目光卻時不時偏轉(zhuǎn)向一側(cè)。
大約旁聽一刻鐘后,秦川起身、向夫子請辭;走出書房。
等在門外的秦管家、立即笑著上前:
“小少爺雖頑皮了些,但進學時、確是刻苦用功的;幾位大家皆贊不絕口?!?
秦川并未接話,直走出院外、方才開口:
“馮管家以前,應當是武師吧?”
談到自家老行當,馮管家汗顏道:
“自從老奴入了秦府、操持府上雜事,荒廢武藝、已有五六年了?!?
“馮家本是武道世家,而今家風如何?”
“怎敢當武道世家的稱呼?且我一家、舉家投入秦家府上,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也不應再有馮家一說。”
見其表忠心的一幕,秦川笑著搖了搖頭:
“馮管家是聰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還有什么話要說,最好趁早些吧?!?
聞言,馮管家已是額頭見汗、“撲通”一聲跪倒在鵝卵石路面上,自懷中取出一本書冊、雙手奉上:
“劣子馮常,忝為秦家護院教頭,平日橫行霸道,借秦家威名、于城中各處索取賄賂;光是老奴所查清的贓銀,已有五千七百六十兩之巨;賬冊在此、還望大少爺過目!”
秦川雖不愿在家中隨意動用神識,但為以防萬一;他還是挑了個合適的時間,用神識掃過整個秦府。
因而早就知曉此賬本所在,也知道秦家護院教頭、亦是馮管家小兒子院中,埋著五千兩白銀、一具女尸!
除此之外,還有些仆從丫鬟手腳不干凈、留下的贓物,或是私通茍合所藏書信;在神識籠罩之下,皆無所遁形。
自古大戶人家之中,這種事從來都不會少,秦川也不打算全部處理干凈。
最多將所得結(jié)果全部記下,交于父母;待二老今后定奪。
但馮常此人所作所為,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
在外敗壞秦家名望謀利,且至少有一條人命在身,還是個習武之人!
直直看向低頭顫抖的馮管家,秦川緩緩道:
“就這些?”
“老奴、老奴所知,只有這些了?!?
“帶一批護院,將馮常拿下;再去其院中槐樹下、挖挖看吧?!?
馮管家心臟直跳,已有了不妙預感;但還是領命道:
“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神識跟隨此人,若有輕舉妄動、隨時可以做出應對。
與此同時,書房之中。
原本認真進學的秦吒,探頭探腦地左右觀望一陣;不見秦川身影后,又來到窗邊、踮起腳往外瞧了瞧。
課案前,白衣綸巾的夫子立即道:
“二少爺,聽課時怎能分心?”
“先生您就別裝了,人都走沒影了?!?
秦吒在課案下一陣摸索,摸出一塊棋盤、兩只擺滿獸紋棋子的棋碗來:
“快來快來!”
一邊招手、一邊擺放棋子,竟是一盤斗獸棋!
卻見先生連忙站起,拱手行禮道:
“讓大少爺見笑了。”
“先生詐我,剛才又沒人進門……”
話說到一半,秦吒自信回頭、卻猛地愣住:
“你……兄、兄長,您何時來的?”
秦川來到書案前,向白衣書生行禮道:
“先生所為,不過因材施教;秦某怎會置喙?只是不如讓我,與這小子來上一局?”
“大少爺請?!?
白衣書生連忙讓出座位,站于一旁。
聞言,秦吒雖有些驚訝、還是擺好棋子:
他的棋技,可是與先生不相上下!仙師再怎么厲害,還能啥都會不成?
于是半個時辰后。
“不可能!”
隨著最后一枚“虎棋”被逼入死角,秦吒已是面如死灰。
連續(xù)五把,他居然一次沒贏!
并且每一次,都是被徹底吃光棋子;沒有絲毫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