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當——！”

“當——！”

這一日清晨，三道古樸宏大的鐘鳴聲，響徹仙城每一個角落。

道德峰上，太乙鐘敲響三次，代表有修士晉升結丹、入真人之列。

或是有較為重大的仙道創新、突破，即將舉辦論道會、對外公布。

秦川行至戊丑區，一戶青瓦小院前，敲響門扣。

“來了！來了！”

院中傳來回應，棕木大門打開，周泉要面露驚喜：

“秦師弟，真是稀客啊，人來就行了唄、怎么還帶東西？”

“周師兄莫要打趣，不過兩斤青竹靈酒而已。”

秦川提著酒壇，跨入院內。

“什么！可是那一斤一枚靈石的青竹靈酒？”

周泉要大驚失色，忙朝屋內喊道：“老婆子，快去食味樓、燒幾樣好菜來！今天老頭子我，要和秦老弟一醉方休！”

一盤山筍炒蛋、一碟醬牛肉、一碟鹽水鵝、一碗紅燒肉，皆是用養殖的靈獸、靈禽、靈植烹飪而成，雖靈氣稀薄，也要花上一百多金了。

再加上一壇價值不菲的青竹靈酒，秦川與周泉要兩人、對坐于方桌兩側。

不遠處，靈視盤所播放的立體影像、自然是太乙鐘鳴三聲之因——先天丹論道會！

此世凡人武學，不過打熬筋骨、站樁練力，所謂“內家拳”也只是增加了一些特殊發力技巧、養生心得而已。

凡人武學修習至巔峰，若非天生神力，匹敵十個全甲士卒、已是極限。

然而仙城體修院、丹理院、監察院，歷經多年、聯手研發出一種輔助突破凡人武道上限的丹藥——先天丹。

萬物有靈，靈氣無處不在、人體亦不例外。

體魄強健、氣血旺盛之人服食先天丹；便可利用氣血，強行沖刷收集人體中、本就有的稀薄靈氣，進而收束于丹田中——大致原理如此，細節卻是極復雜。

此種方法所收束的靈氣不僅微弱、很難如臂指使，且性質發生了大幅劣化。

因此不稱“靈力”，改稱“內力”。

但確實做到令無靈根的凡人，有一絲使用靈氣的可能！

自此，凡人武道也有了明確的境界劃分——后天、先天九重。

后天一重可敵兩名甲士，后天二重可敵三名甲士……以此類推。

后天九重，氣血充盈、勁力筋骨磨煉到極限。

如此，方可服下先天丹、嘗試于丹田內凝聚一口內力，突破武道先天之境！

先天一至三重，可比練體一層。

先天四至六重，可比練體二層。

先天七至九重，可比練體三層！

看著立體影像中，女記者充滿激情的介紹，周泉要只顧痛飲一大口靈酒、長嘆：

“今后有了先天武者，在仙城里、像我這樣的五靈根修士，怕是更不好混嘍！”

秦川夾一片醬牛肉、送入口中咀嚼，伴著一口靈酒咽下：

“聽說這次論道會，會有先天九重圓滿武者，與練體三層死囚的表演賽。”

“表演賽？”

周泉要不屑輕笑一聲：“倒是像那群人，會搞出的東西。”

實際上何止表演賽？

提前數年，在下六十區黑市中、小范圍散播尚在實驗中的先天丹。

提前兩個月，下調實驗內容的保秘等級，“凡人練體”的留言開始傳播。

再操控大江幫，擺下十日生死擂為噱頭，不斷預熱凡人們的情緒、為論道會做鋪墊。

說是論道會，不過走個過場；實際上、便是先天丹的發售會！

回頭再看此前種種，全都有跡可循；也不知仙城官方、從哪學來的營銷手段？

現場直播畫面，逐漸向上攀升；直到接近天穹之上，最為高大神秘、常年被云霧遮掩的浮空山——道德峰！

此時圍繞道德峰的云霧逐漸消散，數以萬計的飛舟、懸浮于四面八方；每一艘飛舟，都是筑基上人座駕！

更有結丹真人行輦二十四道，意味著此次論道、將會有二十四位結丹真人參與！

道德峰上論道之所、道德殿的防御禁制緩緩消散，二十四道真人行輦，降落至山腰之上，行輦中、二十四位結丹真人步行進入道德殿。

隨后無數飛舟中，一道道上人身影、飛遁而出，落至山腳；再由山腳，步行進入道德殿內。

此乃初代城主所立規矩，筑基自山腳步行入殿、結丹自山腰步行入殿，唯有元嬰天君，方可飛遁至殿門前，依舊必須步行入殿。

以示仙道茫茫，篳路藍縷之艱辛！

直播畫面進入到道德殿內，二十四位結丹真人各自歸位，無數筑基上人、也依次尋找空閑無人的蒲團盤坐而下。

略一估計：在場的筑基修士，恐怕不下萬數！

“開、玄字臺！”

此話一出，引發殿內不小轟動：玄字臺，乃是論道會中、供筑基上人斗法切磋的擂臺。

先天丹論道會，最多不過一個先天九重的凡人、前來表演展示一番，居然開啟玄字臺？

然而此事非是他們所能決定，殿內一陣轟鳴，一道直徑百丈的圓盤、緩緩升起。

“宣，先天九重武者、楚天霸登臺！”

“宣，練體三層死囚、趙應登臺！”

區區一個凡人，竟能在道德殿內、玄字臺上，上萬筑基上人、二十四位結丹真人面前演武！

楚天霸狂熱地環顧四面八方，面上笑意張狂且熱烈；視線抵達臺下某個角度時、略微停頓了片刻。

擂臺另一側，渾身肌肉鼓起，穿戴法器鎧甲、手持巨斧的練體三層修士，眼中也盡是火熱：“殺了你，老子就能活！”

……

靈視盤前，周泉要一手拿著筷子、嘖嘖稱奇道：“這凡人、都打贏八場了！要是讓我這把老骨頭上，恐怕早就被拆散架了。”

“第九場，怕是贏不下了。”

秦川看向立體影像中，這位渾身浴血，嚼碎不知第幾粒壓榨潛力丹藥、吞入腹中的大江幫大當家；只覺心緒莫名。

“宣，練體四層死囚、李榷登臺！”

第九場演武，修士一方出場、赫然是練體四層！

但見楚天霸戰意不減，依舊狂笑著踢起長槍、向敵沖去。

與其說這是一場斗戰，更像是一場狂舞——壹場凡人武者的狂舞！

舞曲在最高潮處落幕，隨著楚天霸依舊狂笑的頭顱墜落在地，臨死前，其視線轉向玄字臺下、似乎在尋找什么。

只道——

歷寒度伏卅九載，習武得藝十八般。

一日受服仙人藥，九重先天自不凡。

道德殿中群仙宴，玄字臺上九戰酣！

君不見，靈丹妙法斗進金，蟻蚋枯骸何人嘆？

先天九重，終究沒能跨過練體四層的極限。

塵埃落定，玄字臺下、上萬名筑基上人中，緩緩響起擊節叫好聲。

接下來便是藥理院次席、某位結丹真人登臺，為先天丹站臺作保、開啟官方發售；無趣得很。

周泉要喝得酩酊大醉，不禁老淚縱橫：

“老哥我白活一輩子，生下四兒六女、皆是沒靈根的凡人；只能將他們養在下六十區。這仙城里實在無趣、無趣得很啊！不如把這院子賣了、換成海路的船票，回夏國允州老家享福去！”

秦川也醉得迷迷糊糊：“大勢之下，你我皆沙礫耳。”

隱隱約約間，他似乎聽到：靈視盤直播中，正在褒獎、此次研制先天丹的有功之臣。

好像有個名字，叫做……監察院執事、楚云雄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