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鐘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三位衣著各異的武者。
有人形似考場書生,有人似鎮中屠戶,也有人似鄉下農夫。
加上魏鐘這一柴農,此地便是湊齊了當世最為著名的幾大底層職業。
面前三者氣息凝練,顯然都是聚力境高人。乃是受這比劍之約吸引而來。
魏鐘從亭中石桌撤下,迎接向三人,一同走向另一處木亭。
與三人暢談一番,魏鐘才知三者姓名,書生名尤子墨,屠夫名鮑弘軒,農夫名南福生。
當然,這三者并不是代表三人的目前職業,而是出身。
正如魏鐘柴農出身就懶得再改打扮一般,這三位也是如此。
“原來三位來自不同的地方。”
書生尤子墨來自于南邊的七賢城,屠夫鮑弘軒來自西邊的廣豐城,農夫南福生則是來自更往西靠的萬和城。
三人因各種機緣巧合聚在一起,一同來觀摩這場比劍。
當幾人問及魏鐘之時,魏鐘只是笑言,說自己乃是本地人士,現在鄉下開了個山莊武館,教授武功。
一邊交談,幾人一邊看向了坡上靜坐兩地的周沖與梁琪二人。
“幾位可知這二人此狀為何?”
書生尤子墨吐言兩字:
“蓄勢!”
對方似乎對劍客十分了解,在魏鐘等人感興趣的目光之中,繼續言道:
“劍客傳承特殊,尤重殺伐。但不是戰場殺戮之兵,而是在江湖爭斗中使用最多。
“江湖恩怨,宜結不宜解,往往結下仇怨,勢必以一方勢力徹底消亡而告終。力求殺人于疾速,于是便有了這等不斷蓄勢,而后一擊必殺之法。”
“原來如此,莫非這兩位一上來便是殺招?”屠夫鮑弘軒神色疑惑。
這比斗可不是生死之斗,何須如此痛下此招。
“非也,我看這兩人只是想借此提升自身劍勢,以求在接下來的比斗中占得上風。
“殺招蓄到一半之時,自會結束。”
尤子墨緩緩點頭:
“魏兄高見!”
果然,伴隨著此聲落下。
兩人從地上盤坐轉為飛身直撲,抽出腰間長劍,便是于空中拼殺一計。
鋼鐵與鋼鐵的碰撞之聲,在此刻山頂顯得格外清晰。
一擊接著一擊,修為平庸者甚至難以看清二者動作。
唯有魏鐘四人,目不轉睛,將二人每一劍都捕獲眼中。
叮叮當當,來往數百招。
尤子墨不禁詢問:
“魏兄認為誰更占上風?”
魏鐘緩緩搖頭:
“在下又不是劍客,怎么能夠知曉,不若尤兄解答一番?”
后者搖頭:
“在下看不出。這位梁仙子的劍法一看就是出身大家,劍速如風,打的是快劍,無論攻擊還是防御都是游刃有余。
“而這位周家大公子的劍法也絲毫不賴,拼斗百招,未見氣勢衰減,顯然傳承大有來路。
“旗鼓相當,不分伯仲,難以判斷。”
尤子墨驚嘆之時,場中局勢卻忽然有了變化。
青色與黃色的勁力從二人劍身之上浮現。
周沖劍身一抖,劍尖便是挽了一個圓環。
金環劍之名正是由來于此。
舞環并非作秀,而是迷惑對手,趁機進攻之術。
一劍刺向梁琪手腕,宛若蜻蜓點水一般自然。
不過梁琪之劍名為追風,速度那是相當快。
哪怕被周沖率先出劍攻擊,其也從容不迫,搭配身法后退一步。
持劍右手同步后撤,劍身一抖便是將周沖的長劍彈起。
而后拋劍卸力,左手接劍,刺向周沖胸口。
“好生精妙的左手劍!”南福生神色驚奇喚道。
尋常武者多半持單手武器,有著自己的常用手。
古往今來,因為常用右手受傷導致的功力盡失的武道大俠不知幾何。
梁琪這一雙手靈活持劍的本事,屬實令人驚奇。
周沖壓步弓身,右手劍回援不及,左手帶著一抹土黃色的勁力迎上梁琪的長劍。
兩者一碰,頓時周沖身形倒飛,在地面重踏幾步才是頓止。
低頭看去,左手鮮血淋漓,指骨不知斷了幾根。
“周兄可還要再斗?”
周沖不甘心如此落敗,抬頭一喝:
“再來!”
說罷縱身再度飛入場間。
亭中四人看的二人持續爭斗,不由得搖頭:
“這周沖,敗了!”
同座著皆是點頭。
自從梁琪祭出雙手劍法之后,劍招更加靈動,變化莫測,那周沖難以應對。
加之左手傷勢拖累,不過幾息時間,便是身上又新添了幾道傷勢。
比拼百招,周沖才是知曉自己再也無力回天。
只好飛身后退,持劍拱手:
“梁仙子劍術高超,在下輸的心服口服。
“另外家中已在天福樓備下薄宴,還請梁仙子賞臉!”
臉是賞不了的,梁琪此行不過路過以求一場比劍,如今目標已經完成,自然就要離去。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事……
“宴席就不必了,不過在下想要借周兄此地一用,可否應允?”
周沖沒有決絕:
“閑野山林,姑娘隨意使用便是。”
“多謝!”
周沖退下,梁琪的目光這才匯聚到魏鐘身上:
“魏兄,請!”
魏鐘告辭同座,一步步走進演武場。
背負柴刀的樣子,讓在場眾人皆是升起一股奇異、荒謬之感。
“魏兄這柴刀之兵還真當少見!”
鮑弘軒不禁打趣道。
南福生聞言搖頭:
“總比你這屠夫的殺豬刀好上不少。”
鮑弘軒反駁:
“我那是祖上傳下來的寶刀,宰殺生靈無數,血浸刀身,其中含煞,可不是魏兄這等凡俗柴刀可比……”
說話間,魏鐘已是走到梁琪對面,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將背后柴刀取下,打量了梁琪手中寶劍以及劍首仙玉一眼。
“此戰光是比斗沒什么意思,不知在下可否添個彩頭?”
梁琪微微一愣:
“自無不可,不知魏兄有何主意?”
魏鐘手掌稍旋,山中云氣又是被魏鐘捉在手心:
“此戰若是在下輸了,這手游龍擊,在下便是親手傳授給梁姑娘。”
對于魏鐘這等手段,梁琪自然好奇,于此等提議沒有異議。
但是魏鐘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之驟然一愣:
“若是梁姑娘輸了,姑娘手中那柄寶劍,可容在下把玩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