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都有天賦神通。

這是妖族強于人族的一點。

人族則必須通過修煉先天法才能勉強掌握一種類似妖族天賦神通的能力。

但先天法本就是世家氏族的特權，九成九九的人族終其一生也碰觸不到任何先天法的存在。

妖族之中雖然只要是妖族就有天賦神通，但天賦神通也有高低之分。

天賦神通的品階更多的由妖族的血脈血統決定。

任何一類妖族，其王族都是血脈最為純潔的，其王族的天賦神通都具備更高的品階。

虎妖一族，其天賦神通在普通虎妖只展現為倀鬼，但在虎族王族之中，這天賦神通卻已經朝著空間神通靠近，甚至有不少強悍絕倫的虎族大妖真正的掌握了空間類的神通。

是以，其余妖族無法遮掩掉自身妖氣的殘留，但對于掌握空間神通的虎族王族來說，這卻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是棠忌雪的考慮。

畢竟，對方的目標是她，她的身份在人族這邊也同樣尊貴無比。

雖然不是皇室，但對比之下，她也等同于妖族那邊某一類妖族的王族身份了。

對方敢以她為目標而不怕后續報復，就只能證明對方有不怕來自棠家之人報復的勢力。

只是任誰也想不到虎族王族會越過戰線進入人族境內。

這畢竟是危險萬分的事情！

哪怕是一頭化神境的虎妖王族，其也未必敢單獨進入人族境內的。

皇朝雖然避戰，但民間……可有不少主戰派！

這幾年，雍州那邊更有著一個葬妖樓成立，且很快便成為世間一等一的超級勢力。

也就棠忌雪在無條件信任周芳鑒之下，才會朝著這個方向去思考的。

這也是陶夏夏和秦文直呼不可能的原因。

只是……

站在屋頂的三人看著那滾滾而來的濃厚妖云，尤其是那妖云之中的虎影，心底都是猛地一沉。

“這……怎么可能？”

陶夏夏滿臉驚訝，甚至臉上都帶上了幾分驚恐。

秦文也同樣神色難看至極，卻直接開口道：“四姑娘，撤吧！這昭山縣不能待了！”

陶夏夏點頭：“我等先撤，與諸葛兄和他所請援兵匯合之后再殺回來。”

秦文：“我去通知全城百姓，讓他們……各自逃難。”

棠忌雪卻是靜立原地不動，但她身上卻散發出一種拒絕的氣息。

秦文和陶夏夏微微一僵：“四姑娘！”

棠忌雪緩緩開口道：“你們聽……”

聽什么？

秦文和陶夏夏有些茫然。

棠忌雪只是靜靜的聽著，聽著那在此時還極為微弱的聲音。

一個滴漏流逝開去。

那微弱的聲音濃厚了幾分！

秦文和陶夏夏也聽見了。

又是一個滴漏過去。

“赴死！”

“赴死！”

“……”

這聲音越來越濃烈，越來越響徹。

只是短短一個呼吸，已然如山海震徹！

“赴死！”

“赴死！”

那聲音在北城區、東城區、西城區響徹，并朝著北城區匯聚過去。

如浪如潮！

秦文和陶夏夏愣怔在原地。

他們在幽州將軍府掛職供奉的這幾年，也去過其他地方，也在其他地方遇到過妖物南下。

尤其是陶夏夏，她曾在望疆郡北安縣親眼看到妖族大軍揮師南下，看到萬獸沖鋒的海洋，也看到后知后覺的黎民百姓是如何爭先恐后的南逃的。

但他們都沒有見到過眼前這樣的畫面，沒有見到過……在妖族來襲之時，不是滿城慌亂南逃，反而是滿城螻蟻一個個嗷嗷叫的喊著‘赴死’就北上的！

“這是……為什么？”

陶夏夏茫然的問道。

棠忌雪輕笑：“因為周芳鑒。”

秦文和陶夏夏更加茫然了。

棠忌雪則揮手布置聯絡陣法：“即刻備戰，八極金鎖陣即刻準備！”

她轉頭看向陶夏夏：“你即刻全城尋找開脈境武者，湊足二十八人，以你為主導，布置二十八部雷火陣！”

“秦文你隨我一起，我以先天法震懾此妖，你全力以赴斬出一刀！”

秦文：“這……”

陶夏夏卻是整個人都好像燃起來了：“喏！屬下遵命！”

陶夏夏閃身而出。

秦文滿臉茫然。

什么叫我斬出全力一刀？

棠忌雪看向天空，低聲喃喃：“尊下！必要時……您會出手的吧？”

夜里那忽然的靈氣濃度提升，讓她堅定的認為那位尊下還在昭山縣。

甚至那位尊下就是因為知道那王族虎妖來犯，才又回來昭山縣的。

有這位尊下在，再不濟也能堅守得住！

隨后，她看向身后宅院。

感知不到任何動靜，顯然周芳鑒還在突破過程中。

這種突破一旦打斷，這個境界就會成為武者后續的天塹，成為耗費千百倍努力都難以跨越過去的天塹。

或許這才是棠忌雪選擇戰斗的最根本的原因之一。

至于原因之二，

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固然能收服人心，但想要真正將一個人完全綁到自己的戰車之上，只有志同道合能做到！

她現在所做的，就是為了展現她跟周芳鑒的志同道合！

秦文迅速跟上：“四姑娘……我……我怕……我怕我的刀不夠強……”

“不怕您笑話……我……我還沒殺過妖……”

棠忌雪：“怕什么！爆發你的所有，揮出你最強一刀就夠了！”

秦文：“那可是王族虎妖……”

棠忌雪：“王族虎妖不還是被砍掉腦袋就會死？”

“而且，我們只是拖住那頭虎妖，真正的殺招……另有高人！”

秦文眼睛一亮：“是那位尊下嗎？”

他剛才是聽見了棠忌雪的低聲喃喃的，雖然沒完全聽清楚，但也聽到了‘尊下……出手’這四個關鍵字眼。

棠忌雪點頭。

秦文心中的忐忑這才消散干凈，轉而斗志滿滿起來，甚至開始想著等此戰誅妖成功后，回到幽州將軍府之后，他要如何跟那些嘲諷他沒殺過妖的人戰斗的畫面了。

北城，

鐵甲肅穆，布衣飄飄。

城衛軍和守備營守在城墻之上。

昨日死生以戰后剩下來的不到一千人，屆時相視無言，只有眼中那極致的堅定。

城下有一個個神情肅穆的難民、平民，他們都在快速沿著梯子爬上城墻，或者走出城墻。

聲聲赴死在耳邊咆哮。

滾滾妖云從前方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