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島，寶石港，蒼鷹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司令部。

朝著港灣那側的司令官辦公室里，身著夏日短袖軍衣的克勞福德海軍上將與一身正裝的哈羅德相對而坐，分處辦公桌兩邊。屋內氣氛劍拔弩張，作為太平洋艦隊總司令的克勞福德，可沒心思對這從苜蓿花城來的文職人員太過客氣。

說實在的，克勞福德早對這蒼鷹國情報局的情報官厭煩至極。

這一個多月來，克勞福德的工作、生活被攪得一團糟，整支太平洋艦隊也被哈羅德鬧得不得安寧。

十二天前，派去云霧群島東部海域執行任務的“雄鷹”號航母誤闖北極熊國海域，艦載機和北極熊國空軍戰機險些沖突，差點擦槍走火。六天前，在鳥國群島西部海域活動的“自由”號反潛巡邏機跟蹤監視一艘返航的東方神秘國戰略核潛艇時，與趕來支援的該國戰機差點起了爭斗。更糟的是，四天前，駛入北海灣的“捍衛者”號巡洋艦執行跟蹤任務時，闖進了半島國東部領海，遭三艘半島國艦艇攔截，還引發了武力沖突。

這些麻煩，都和哈羅德脫不了干系。

“哈羅德，你們到底在找啥？”克勞福德終是忍不住，拍著桌子問，“雖說我沒權知曉你們的事，可好歹讓我明白，為啥把戰艦都派出去。”

“將軍，這我無可奉告。”哈羅德聳聳肩，“實話說，我也不清楚找啥，我和您一樣，只是奉命行事。”

克勞福德攥緊拳頭，恨不得給這“苜蓿花城來的騙子”一拳。

哈羅德肯定在說謊，他怎會不知行動目的？誰都曉得，蒼鷹國情報局特工滿嘴假話。

可克勞福德沒轍，哈羅德手里攥著總統令。

“行，你啥都不說，我也沒法幫你。”

“將軍，這是總統親下命令。”哈羅德搬出“尚方寶劍”，“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得擴大監視、搜索范圍。再過一周，要是還沒發現，您可把戰艦撤回來。但這周內，您得調動所有力量，搜遍可疑艦船與潛艇！”

“老天吶，你讓我咋整？”克勞福德怒火徹底爆開，“這一個多月，我能找的戰艦都派了，連岸基巡邏機都用上了。你讓我去哪弄更多艦艇？”

“這是您的工作，與我無關。”

“是嗎？”克勞福德“噌”地起身，指向港灣對面碼頭旁那艘巨艦，“我這就給總統打報告，要求解封‘榮耀’號，然后親自駕乘它去執行這破任務。這下，你滿意了吧？”

“將軍！”哈羅德也坐不住了，“發火解決不了問題，要是有別的辦法，也不會折騰太平洋艦隊。再說，這是總統簽發命令，咱必須執行。”

克勞福德長舒口氣，又坐了下來。

他起初是真發火，發泄滿心憤恨。“榮耀”號戰列艦封存十多年，破舊不堪，別說一周內重新服役，駛出寶石港都難。

眼下，克勞福德確實無艦可派。

“這樣，你好好想想，下午給我答復。”哈羅德也想趕緊結束會談，“我會向總部匯報，看能不能有別的招。”

克勞福德沒和情報官道別，依舊氣鼓鼓的。

回到臨時辦公室，哈羅德立馬用蒼鷹國情報局配給駐外情報官的保密電話，撥通苜蓿花城總部，直接打到副局長摩根辦公室。

蒼鷹國情報局有一個局長、四個副局長。局長由總統任命，分管行動、情報、安全與后勤的副局長都是職業情報人，沒政治傾向。摩根二十歲大學畢業入情報局，苦干三十八年，從普通分析員熬成分管情報副局長，是這屆領導班子里資格最老的。

和外界想象不同，三十八年來，摩根整日和情報資料打交道，沒出過外勤。多數情報分析員都如此，干著不凡事，卻是平凡人。

放下話筒，摩根用力搓搓布滿皺紋的臉。

一個多月了，毫無頭緒，像石沉大海。有時，摩根甚至瞎琢磨，襲擊營地那支部隊，還有干掉“海狼”號、從“幽靈”號眼皮底下溜走的潛艇，是不是外星武裝。當然，這只是放松神經的奇想。作為資深情報人，摩根堅信，除民間瞎傳的神秘 51區，世上沒啥沒法解釋的事。

那神秘特種部隊、潛艇，到底跑哪去了？

這一個多月，摩根麾下數千分析員依據各方消息全面剖析，只得出幾個含糊結論。

其一，襲擊營地的是實力強勁特種部隊，用了卡- 27直升機，還有德、法、意乃至蒼鷹國產輕武器。

其二，擊沉“海狼”號的潛艇不屬于盟國，肯定是核潛艇，情報局和海軍情報庫沒它資料，連特征噪音數據都無。

其三，綜合來看，大致鎖定北極熊國或東方神秘國參與行動。

到底是哪國？手下分析員說不清，摩根也沒定論。

卡- 27反潛直升機雖產自北極熊國，卻裝備多國海軍，黑市也有。此前一年，北極熊國有兩艘核潛艇入役，海軍沒搜集到數據。東方神秘國一直在造核潛艇，先進攻擊型至少三艘服役，同樣沒可靠數據。兩國特種部隊也都身經百戰，實力不凡。

無奈之下，蒼鷹國情報局矛頭對準這倆“麻煩制造大戶”。

“海狼”號沉沒不到四天，蒼鷹國海軍封鎖印度洋東部要道，加強南部海域監視。

按摩根分析，若潛艇來自東方神秘國，定會速回自家海軍基地；若來自北極熊國，也只能回遠東基地，不可能繞半個地球，冒險突破北大西洋海底探潛網，去黑海、波羅的海或北冰洋基地。

一時間，蒼鷹國太平洋艦隊總動員，上百艘戰艦齊聚西太平洋。

為強化封鎖，情報局借總統令，以環太平洋海軍聯合軍演之名，調上百架遠程巡邏機，緊盯航道。數十顆偵察衛星緊盯東方神秘國本土、北極熊國遠東港口，連內河港都不放過。

作為情報主管，摩根清楚，拖久了希望越渺茫。

一個多月過去，環太平洋軍演早結束，“2010海上力量”軍演也收尾，可神秘潛艇仍無影無蹤，衛星照片都沒一張。

摩根嘆口氣，端起涼透咖啡杯。

再沒收獲，行動就泡湯了。他甚至暢想，幾十年后，蒼鷹國淪為三流國度。

那時回首，蒼鷹國百年輝煌就此終結。

正想著，敲門聲起。摩根抬頭，首席助理帕克拿著幾張新洗照片匆匆進來。

“有新發現。”帕克不寒暄，直接鋪照片在桌上，“偵察衛星十多天前拍的，當時沒留意，我重審時發現問題。”

“啥問題？”

“瞧這條航跡。”帕克指中間照片白色線條，“像是從金砂國到東方神秘國的大型商船，可能運銅礦石散裝貨輪。角度問題，沒拍到船名。再看這幾張，航跡變了，到這兒向南偏約十五海里，偏離國際航線。這海域，恰在岸基巡邏機搜索區外。分析尾跡，衛星兩次過之間，航速減到四節左右。我查過時間，若潛艇離開風暴海盆，以四節潛航，經神秘海峽去希望角，再奔咽喉海峽，直抵這海域，正好和貨輪碰頭。”

“咋現在才說？”

“剛發現的。”帕克挺委屈。

偵察衛星每日拍數十萬張照片，靠計算機篩選，挑出可疑的再由分析員細究。東太平洋貨輪，既非“高價值”，也不算“可疑目標”。

“現在，這艘貨輪到哪了？”

“應該快穿過鳥國群島，進東海海域。”

“什么？”摩根猛起身，“快聯系哈羅德，讓他速告克勞福德將軍，不惜代價攔截這艘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