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這小子敢露頭,我一刀下去,定叫他皮肉盡斷!”
鷹眼男子心中冷冷一笑,背靠拐角這面墻。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時墻的另一面,正背靠著另一人,并且緊張兮兮,大氣不敢喘。
然而等了片刻,墻后并無動靜。
但憑借多年的冷靜判斷,他有預感,墻的另一面絕對有人在等著他現身。
等不及了,先發制人。
心一橫,手中的鋼刀緊緊一握。
“死!”
鷹眼男子一聲怒吼,一步跳出,陡然揮刀,刀鋒寒光閃爍,如臘月里銀燦燦的冰霜,陰冷刺骨。
鏘!
火星四濺,刀刃擊在墻壁上。
由于力道過大,直接卷了刃,鷹眼男子也因為這一下連連倒退了幾步。
望著卷刃的鋼刀,臉上閃過一抹肉疼之色,同時男子心中驚疑不定:人呢?
就在他茫然之際。
哧!
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從頭頂落下。
這黑影勢大力沉,速度極快,鷹眼男子只來得及一陣膽顫心驚,避之不及,硬生生被這東西砸在了身上。
“噗!”
兩百多斤重的麻袋,從五米高的房頂落下,加上陶白塵刻意施了幾分力道,頓時將男子砸得眼冒金星,吐出一大口鮮血。
“點子扎手!”
心中只來得及生出這股念頭,還沒回過神的鷹眼男子便隱約看見一道影子朝著自己快速沖來,那人手中貌似還拿著一柄利器,似劍尖、似刀刃。
經驗豐富的鷹眼男子強忍著頭暈目眩,身體貼著墻壁下意識后退,同時抽刀反擊。
陶白塵已經欺近男子身旁,并指而出,指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以氣養身,靈力匯百川而通四極。
尋常凝氣期修士,即使不刻意錘煉肉體,肉體自然也要比凡俗界那些武夫境大成強上不少。
這第一招,陶白塵站在胡同巷子口,堵住了鷹眼男子的去路,以指硬撼凡俗冷兵器,只為檢驗肉體強度。
鷹眼男子猛地搖了搖頭,此時看清了對方手中的“利器”,原來是兩根手指。
“找死!”
鷹眼男子又惱又怒,手中揮刀的力度不由再重了三分。
只聽“當”的一聲,仿佛兩柄鋼刀交錯在一起,發出嘹亮的聲音,火星濺出。
鷹眼男子望著那個站在月光下,頭戴斗笠的陌生人,自己引以為傲的鋼刀竟只是在他指肚子上砍出一條長長的白印子來。
十分魂魄當即丟了三分,剩余七分依舊心驚膽顫,哪里再有半分戰意,恨不得此刻拔腿就跑。
“這準是入了道行的仙人!”
鷹眼男子眼神變了又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兩條小腿直打顫。
陶白塵負手而立,目光靜如水面。
他藏在后面的手指上,白印子處突然出現一道裂口,殷紅的血絲滲了出來。
膚如銅皮,雖不可與鋼刀拼到底,但尋常挨上一下完全不是問題,對于這個結果,他還很是滿意的。
“這第二招,我以靈力殺人,尤其拿你這種武夫境大成的高手來試手,最為合適。”
陶白塵已經失去興趣,不再陪男子逗玩,眼神逐漸冰冷下來,與平日里那副陽光和煦、平易近人的模樣截然相反。
男子瞳孔猛地一縮,驚懼的同時四下觀望,發現退路已經被對方擋住,更加絕望。
鷹眼男子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心思。
在一個真正的修士面前,即便是武夫巔峰也如螻蟻一般,遑論他一個武夫大成。
就在他愣神之時。
忽地一道力量卸掉了他手里的鋼刀,飄向空中,嗖的一聲一抹銀影一閃而過,下一刻,男子頭顱飛起一米多高,血流如注。
陶白塵將駕馭在鋼刀上面的靈力重新收回丹田,看著地上迅速冰冷下來的尸體,臉色不是很好看。
特別是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嗓子微微有些堵。
殺人一詞,說說容易動手難,剛才他好幾次都在猶豫,如果換個同境界的修士,說不定已經趁著機會將陶白塵給反殺了。
深深吸入一口涼氣,簡單平復下心情,陶白塵強忍著不適上前,在鷹眼男子的尸體上一陣摸索,最后掏出來兩粗布包著的物什。
掂了掂,只聽到一陣石頭撞擊的聲響。
第一個打開后里面有二十兩碎銀,第二個則是一塊靈石以及一本拳譜。
有點寒磣。
“也是,不窮的話就不會選擇出來搶劫了。”
陶白塵一并扛起裝食物的麻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夏天的夜晚,溫度卻格外清冷,加上這山崗上的陰風一陣伴著一陣,陶白塵只覺得背后涼颼颼。
仿佛剛才殺死的那名鷹眼男子陰魂不散,正緊緊貼在自己身上,要帶自己下地獄。
或許是此時此刻的情景太過讓他印象深刻。
陶白塵不知不覺開始回想起原主的記憶。
小時候,白天不去私塾上課就到山上跟王寡婦放牛,晚上不想去別人家睡覺就選擇跑到山崗上,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塊光滑平整的大石頭上,啥也不干,就在那望月。
這份記憶雖不是陶白塵本人的,此時從腦海里翻出來,卻如同親身經歷一般,感同身受,歷歷在目。
那時候,“陶白塵”怕的要死,總覺得山崗的那頭會有什么東西要翻將出來,將他給擄走。
村子里的老人也常說,山野間有一種精怪,叫長脖子老怪,會在夜里找到那些不睡覺的孩子,把他們擄到山溝溝里,然后拔掉舌頭,再放回村子,據說村子里的啞巴小孩就是被長脖子老怪擄走又放回來的。
當時的“陶白塵”聽到山崗上突然響起的詭異叫聲,頓時嚇得哇哇大哭,直到一個人影出現拉住并訓斥了他一番。
劉青元表情十分生氣地罵著“陶白塵”,不過他向來怕小孩哭,因為自己也是個小孩。
劉青元罵得越兇,“陶白塵”就哭得越狠,直到后山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
兩個十歲大的孩子全都閉嘴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后來跑回家跟大人們說,大人們都笑話兩人:“哪有什么長脖子老怪,都是編出來唬小孩睡覺的!”
那個夜晚,只有“陶白塵”和劉青元兩個人心照不宣,不哭不鬧,乖巧地回到屋子睡覺,并將門鎖的死死的。
而且從那以后,“陶白塵”再也沒有一個人往山崗以及后山的方向去過。
腦子里如潮水般的記憶,此時就像一幕電影放映,陶白塵看完后不禁搖頭失笑。
隨后又開懷大笑:“是啊,哪有什么山野鬼怪,都是大人們編來唬小孩的......”
倒也奇怪,這么一琢磨,剛才殺人后那種莫名的后怕感竟全然消去。
此刻,萬籟寂靜。
明晃晃、皎潔似水的月光鋪就在腳下。
遠處是陷入黑暗的建筑,依稀間,陶白塵看見自家窗臺上的蠟燭還在亮著,而在門口前,一道人影就這么端正地坐著。
是劉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