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獨立病房內,一個夏橫珩模樣的青年鼻腔口腔中都插著儀器,白色系的室內充滿寂靜,儀器發出時不時滴滴的聲響,讓人不由的覺著有些凄涼和滲人。
只是好在床上青年雖然蒼白消瘦,發絲倒是依舊被打理的微長但整齊,難掩的美色為這凄涼之境添加上了兩分絢麗色彩。
突然,那骨節分明骨感十足但夾著儀器的好看大手似乎是動了動。
……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
一只手伸到床頭按鈕處按了下隨即垂落,在一片靜寂之中,呼叫醫護的儀器發出了尖銳不間斷的暴鳴。
……//
因著夏橫珩不很明了的身份,他的死沒驚起什么大波浪,尤其是在朝野經過司卜的肅清的情況下,頂多就是偶爾說起女帝順帶提一句。
周漾還在門外發怔,一同過來的兄弟要死了,根據他想起來的事講,他周漾好像是回不去了。
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是該難過于夏橫珩將死,還是往后時光獨自一人留在這架空王朝,再無人可依,獨自迷失,是該為即將死去的人悲傷還是去用大腦思索提取他說的話中更為細節的信息去想讓自己回去的辦法。
周漾出來后就有點萎靡,無精打采到讓人產生好奇心,司卜出來后就看見周漾這么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
但畢竟夏橫珩貌似在這個時代好像就只和周漾關系更好些的樣子,司卜覺得自己還是要叫醒他告知一下夏橫珩的死訊。
“周漾。”
好聽的聲音把周漾叫回了神,短路的腦袋短接了一下的周漾依舊低沉著頭反手一個回問。
“他…就夏橫珩,死了?”
“嗯,進去看看嘛。”
司卜回了話,周漾好像只聽見進去看看,目光直愣的往里走,司卜只得看顧一下,話說侍候的人都在哪呢。
哦,茂虞嬤嬤在司卜奪權后如今高低也是管事了,她也不是不想待在司卜身邊侍候,奈何司卜不喜歡不愿意啊,其實司卜想著要是茂虞過來了,那她負責的那部分的事務不就沒人管了。
而由于司卜個人呢又不喜歡宮殿里一堆人跟在身后便也早就將人揮退了。
幸運的是,這里是夏橫珩的居所,他雖然也不喜歡身后跟著一大堆約束自己的人,但是住處之外人數相比話語權更大更權威的司卜,那外部仆從還是多些的,畢竟份額內的侍奉都被安排在院子里了。
而司卜只有外出時必須配備以備不時之需的標配數仆從,但在類似這種格外需要貼心人的時候,司卜好像突然就覺得有時候有一個識趣,會讀心按需出現侍從的重要性。
她是不是,應該再讓茂虞培養幾個心腹來著。
好吧,她雖然知道錯,但死不悔改,主要是也挺習慣的,無論是初始只有茂虞嬤嬤,還將人一人多用的師辛瞳,還是如今現居于師辛瞳殼子,無論侍從多人還是一人都還算適應良好的司卜。
周漾和司卜只來得及看到夏橫珩消散的余暉,周漾看著好像更加怔愣了些,司卜掃視了一眼留戀在周身遲遲不愿散去的白色星芒的余輝隨即收回了淺淺的目光。
視線聚焦在木楞的周漾身上,下一秒,人換了。
司卜有些不明所以,這次沒接觸吧,又是什么原因換的?還坐在‘女帝’肩頭的清界也沒來得及反應,但本以為周漾沉浸在思考怔愣中,清界就這么一扭頭,兩個人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
主要是這么一換之前,周漾突然就覺著心里有些想法一下子想開了,比如說自己是身穿了,那夏橫珩只是被電了一下身體還在那,說不定他這樣消散的神奇變化,正意味著他回去了呢。
那自己豈不是也還有希望呢,有些茅塞頓開的周漾再加上這么一換,精神清明就和肩頭上微許的重量對上眼了。
清界一動不敢動,司卜也沒出聲,一時間都在等周漾表現制定對應措施。
‘果然癔癥了,想家想到都看到這么逼真的棉花娃娃了。’
周揚突的噗嗤一笑,有意忽略掉那肩頭的些許負重,心中這么想著手卻用于先腦一步上了手,碰不到啊,對啊,這都是自己癔癥想出來的來著。
周漾好笑的想著抖了抖肩頭的衣襟,清界順勢仰躺掉落,四下尋找著掩體隱去自己的身形。
只是清界躲過一劫,牽絲就沒那么好運了,牢牢貼附在手臂又克制纏繞著的絲線讓人感覺明顯異物,畢竟勒的有點力道。
周漾從袖內揪出來了那熟悉的線頭,表情有那么一瞬間茫然。
怎么作為一個帝王,衣服的質量這么差的啊,這么多的線頭?!
“……這線頭,你身上還挺多呢。”
周漾尷尬,沒話找話。
“嗯。”
司卜覺著……沒什么好說的。
“不然再接觸試試看能不能再換回來?”周漾試探問,想著上次便是一同觸摸了一根線頭想要復刻一下試試。
司卜用行動告訴周漾了答案,只是……毫無變化。
周漾確實腦子轉的好一些。
“如今想來,會不會是夏橫珩的緣故?初始交換他就在我們身邊,換回來也是同他一起落水,這次又換他……”
“不知。”
司卜說的是實話,有些事就算能想明白,她也懶得揣度,牽絲‘線’被周漾隨意的拋開隱去了蹤跡。
當然,事實就是,周漾猜的八九不離十,清界在司卜和周漾又回到彼此的身份上分開后,同司卜講了結合天道解釋的交換的緣由推測。
只是周漾回過神來后好一會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嘴疼,這角度還決計不是自己咬的,雖然但是好像……周漾一瞬間的嫌惡但是卻壓下去了那夏橫珩離開的傷心。
被拋開的牽絲悄咪咪的偷溜回去了某人的衣袖。
夏橫珩本來是那無辜被牽扯之人,意外來到這本不屬于他該到的世道,可又因為是被牽連的,就同周漾這邊有所因果,他在這個世界的生老病死按照常理來講,都是會影響到周漾。
可變化在于另一個異端,司卜來了,還因為和大氣運之人之間彼此運道相吸引,可由于不自知,被動著強占了那運力充足的殼子,由此達成三角關系,夏司周三者之間,只要共存在這世道,就必定一動而生二變。
當然清界不可能全然和司卜細講,也不需要說,沒意義,這次見快要猜到了,就順便著說了下三者間的關系,也就是說,再換回來的話,就時日未可知了。
司卜知道情況默了默,布下筆墨紙硯,向宮中寫了封信。
周漾因為有過扮演女帝的經歷,如今也算是得心應手,外加上女帝對朝野的肅清,更自在些了。
收到信后周漾其實有那么一瞬間是不太想執行的,可是在其位謀其政,司卜這樣做,也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當然周漾的顧慮是自身的安危罷了,但思忖半晌,周漾還是聽了她的安排。
于是在接連幾次朝會相繼公布了關于太女,皇妃需要公證的閑雜事務以及再修改調整后的律法政令,外加上時不時提問考核武官做足鋪墊。
當周漾在帝王授意之下,在朝會上提成御駕親征的時候,大臣們雖然不那么支持但也因為早有預料做足了心理準備,這件事就在少許反對聲音,多數不贊同的目光中就這么略顯荒唐的定下來了。
畢竟也算的快刀斬亂麻,要是等徹底穩定,那朝臣的心思也都養起來了,還不如在眾人都懼于其威儀的時候果斷行事。
準備工作只需要周漾下達,司卜列在書信上很清楚的指令給下面的人準備就行了,周漾一時間得了閑,竟也恍惚間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畢竟上次在這高位上,身旁還有那個唧唧喳喳閑不住的聲音,如今,只余寂寥。
在消息剛傳出來的時候,花祜來過,他一個嬌生慣養貴公子,知道自己就是固執的去了也是拖后腿,不如好好告別,只是一眼,花祜又退了回去,一眼就認出這人已非他想要尋找之人。
景深也帶著師寄書來過,他倒是練過些拳腳功夫,只是他這邊還需照料師寄書,也沒有發出同去的請求。
而且由于彼此不夠了解,景深他那邊,周漾倒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什么不對,只是依舊神色除了對待那個叫做師寄書的小姑娘外比較柔和,其余時間一片漠然,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景深嘛,自然猜出了不對,女帝可能對他印象不深,但他可是對女帝印象深刻呢,畢竟他甚至參與過女帝的童年,是被女帝父君放在女帝身邊照顧過的,她有些小習慣,做奴才的,自然把主子的事要記的一清二楚。
只是好奇心害死貓,他不愿意去想,他要做的,就是教導師寄書,坐穩太女之位,但有時候吧,越是告誡自己不可以,眼睛愈發的不自主的去觀察,去比對。
到底因著種種巧合,花祜和景深也沒有和現如今的女帝本魂告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