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分工

后衙中，有個空房間，賈云叫人改造成會議室，點蠟，二三十個人齊聚一堂。賈云開口：“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有個事兒我要宣布，宣布前，先問個問題，周二，府內的賬目如何？”

周二苦笑，“大人，不是小的不努力，而是東昌府知府空懸四年之久，賬目十分混亂，有些人都不在，賬目根本無從查起。目前也只整理出一部分。

從賬目上看，采購貪污問題非常多，而且存在極為嚴重的浪費現象。”

賈云點點頭，“這是可以預想的。想個辦法盡快結束府內賬目吧，既然都已經亂成一鍋粥，那就快刀斬亂麻，重新設計賬目流程。好了，府內賬目暫且不說，說說對你們的安排。

從明天開始，你們分成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周二帶領，主要是記賬，今后東昌府所有的賬目都要過你們的手。第二部分，王三，你來帶領，你們就關注一件事，錢。每一分錢出去，都要有足夠的憑證。

哪怕是我要用錢，也要給出合理證據。如果實在沒有，簽字留名，寫明用途。

第三部分，魏濤，你來帶領，你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查賬。所有賬目的問題我都會問你們，如果賬目有問題，而你們沒查出，那么你們就是失職。每個人的月奉，我都給的很高。出了問題，說不過去。”

周二愕然，當初，賈云要來這么多賬房，他嚇一跳，十分不解，而今天突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這事兒非常妙啊，賬目你怎么計算都行，可是錢在那兒放著呢。

賬目記得再怎么花哨，錢多錢少是一定的。如果沒有錢，一切都是虛妄。

而這個查賬的，豈不是跟朝廷里的御史一樣嗎？那些御史實在太惡心人，官職小，偏偏權利大，說彈劾誰就彈劾誰，什么都不怕，而且一旦群起而攻之，你就算是丞相也頂不住。

但這讓他有點失望，原本還以為自己要管這么多人，原來不是的啊。可是接下來的工作應該如何展開呢？賈云也給出個合理的方案。

“制定流程，流程不出問題，就不會出大問題。合理的流程，也可以防止問題。所以這段時間，你們的任務很重，我只能給你們簡單框架，具體細節需要你們來做。”

現代財務制度是非常復雜的，絕對不是分成幾波人就成。賈云從經驗出發，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教給他們，討論到半夜，也只是有了一點概念性的東西，賈云看天色不早，揮手叫大家散，回去好好消化消化。

隔天早晨，天色大亮，賈云早早起身，繞著后衙跑幾圈，微微出汗，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叫上雷仝牛二，先去城外的營地。

這個營地非常特殊，在城東南兩里地，靠近小山丘的地方。軍營極大，賈云下馬車，營門口站崗的十分緊張，呵斥道：“你們是什么人？軍營重地，豈容你們撒野？”

賈云呵呵直樂，拿出印信，“本官是東昌府知府，快叫你們的頭目出來。”

那老兵大吃一驚，急忙道：“原來是知府當面，卑職有罪，請知府恕罪。”

“不知者無罪，你們的頭目是誰？”

“回知府，是游擊將軍陳升陳將軍。”

賈云道：“他人呢？”

老兵低頭，囁嚅半晌，道：“回知府，陳將軍因有事外出，不在營房。”

那本官就在營房等他，快去叫人找他。

老兵張張嘴，道：“回知府，陳將軍他……”

“怎么？本官連標兵營都不能進？”

老兵立刻跪地，“知府恕罪。”

“起來，派人去叫人，帶我去營中！”

老兵無奈，只能帶著賈云進去，好家伙，這哪里是個標兵營啊，不如說是個大的作坊區，里面干嘛的都有，做鞋子的，修馬掌的，還有幾個孩子在里面跑來跑去，追逐打鬧，咯咯的笑聲充斥空氣。

賈云的臉都綠了，怪不得營房這邊人挺多，合著這地方就特么不是個合格的軍營，人多也能理解。老兵頭都快低到褲襠里，對這熱鬧的生活場景視而不見，陪著笑道：“軍營里稍顯雜亂了些，知府這邊請。”

賈云站住腳步，指著不遠處說道：“那邊幾個婦人是怎么回事？軍營重地，怎么能有婦人出現？”

“這個……”老兵陪著笑道：“回知府的話，他們都是弟兄們的家眷，沒了生計，就在這兒暫且住下。”

賈云倒吸涼氣，不再言語。有個婦人眼尖，大聲喊道：“老三，你又領誰家的公子哥？叫你老是爬俏媳婦的床，被人抓了？”

老兵滿臉羞紅，想罵回去又不敢。賈云只當沒看到，轉身就走，老兵急忙跟上。到了營房，里面更熱鬧，有幾個人在校場上洗衣服，幾個人在另外一邊做木工，還有些人在另外一頭殺豬。

賈云不想再問，進了公房。

公房里還算是干凈，不過也有一層浮灰，說明很久都沒人住過。老兵急忙用袖子抹幾下，笑呵呵對賈云說，“知府，請稍坐，我這就去泡茶。”

賈云甩甩袖子，道：“你暫且去忙，不用管我。”

老兵哪里敢去，出去泡茶，不一會兒捧著壺進來，又不知要說什么，站在一邊手足無措，賈云倒是沒想那么多，安靜坐著。

等了一個多時辰，老兵都快熬死了，才聽到外面傳來動靜，“知府在哪？在哪兒呢？”

陳升回來了！

咣當！門推開，一個昂藏大漢進門，搖搖晃晃，滿身酒氣，紅著眼睛，噗通便跪，“卑職陳升，見——嗝——見過知府！”

賈云冷笑，“好啊，陳將軍，大白天就出去飲酒作樂，好雅興，雷仝，打點水，讓陳將軍醒醒酒。”

牛二獰笑，上前抓住陳升，三下五除二捆起，陳升掙扎也是無用。雷仝端了一盆水進來，嘩啦直接給他澆了個透心涼，雖然是夏天，可是這一盆子冰涼的水還是叫陳升打個哆嗦。

又等小半個時辰，陳升睡醒了，這個家伙竟然站著睡著。賈云也不在意，就是硬等，中午還吃個飯。軍營中很多人都知道知府大人來了。大家都很慌張，偏偏陳升不在，誰也拿不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