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哪位?”
江林看著大庭廣眾之下行如此大禮的人,只覺得自己好似在做夢。
“師兄,原來你不收我是因為已經有……”龐陽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難以置信。
“沒有!我都不認識他。”江林連忙否認。
工坊修士抬起頭,理了理散亂的頭發,說道:“江林,我是馬浩啊。”
聽到眼前的人這樣說,江林重新打量起來這人長相。
馬浩是江林曾經工舍的舍友,上次見到馬浩已經是兩個月以前了,那時的他雖然每日辛勞,卻很有朝氣,不會像現在這樣風塵仆仆。
眼前這人略有些消瘦,臉上不知為何也有些灰撲撲的,仔細看去依稀有馬浩的影子,不知經歷了什么,兩月沒見改變如此之大。
“馬浩,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什么事讓你求人都求到我這里來了。”
江林皺了皺眉,在工坊工作的修士有不少是附近村鎮的,符坊每日天不亮就上工,下工時都快半夜了,離得遠的修士通常都會住到工坊提供的工舍。
有時候下了工不想再走回家,江林也會到工舍里住上一晚,與馬浩同住過幾個月,不說是知根知底,也差不了多少。
“我想找你借幾塊靈石應急。”
“你借靈石做什么?”
一聽到靈石二字,江林立刻警覺起來。
仙城里開了不少賭坊,很多修士因為染上這個,最終幾乎都沒能有什么好下場,周圍人借出去的靈石也就打水漂了。
馬浩苦著臉,慢慢說起來。
“我爹大前天夜里受重傷回來,一直昏迷到今天都沒醒,我娘你也知道,也是一直臥床,每月還要耗費靈石壓制毒性。”
“我也是實在是沒有辦法,想來符坊看能不能預支下個月的工錢,找個醫師給我爹治傷,但是沒能支到。剛剛聽到這位小兄弟說要拜你為師,認出你才想找你問問的。”
馬浩家里有難的事,當時在工舍里同住的幾個人都知道。
聽到馬浩借靈石是為救治父親,江林決定去看看。
“靈石不能借給你,只是治傷的話,我倒是可以嘗試一下。今日下午,最多黃昏前,我會回到工坊。你若是愿意等,屆時我便到你家去一趟。”
“多謝江兄,馬浩感激不盡!”
江林擺了擺手,和龐陽離開了工坊。
走出工坊大門后,龐陽對著江林小聲說道:“師兄,你不會真的要幫剛剛那個人吧。”
“畢竟同舍之宜,馬浩家就在西城,我去他家里先看看情況再說。若是實在幫不了,只是去看看也不妨事。”
治傷通常都要用藥,療傷的丹藥大多昂貴,治療重傷的丹藥,最便宜的都要二十靈石。
這個價格不說馬浩,江林除非把黃龍丹賣掉,不然也買不起。
江林自然不會為了幫馬浩把自己的家底都用盡。
若是能用治療符咒幫他一把,便是認識一場,雪中送炭。若是符咒無用,他也不會強求。
昨日練習符咒時都是對自己釋放,這次無非是換了個人罷了。
“快到正午了,我們去找季師姐吧。”不再多想,江林將此事暫時放下,對龐陽道:
龐陽點了點頭,帶著江林穿過幾條街道,最終來到一處有些偏僻的宅院之外。
從外看去,一棟棟樓宇縱橫交錯,頗為繁華。
江林站在門前對著前方的空氣摸去,一層透明的光幕將他的手指阻擋,波浪般的靈力波紋在光幕上流動。
“師兄莫急,我給季師姐傳一道傳音符。”
龐陽取出一張傳音符說了兩人身份和來意,然后丟到了陣法之中,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兒,一個僅夠一人通過的門洞,憑空出現。
“龐少爺,小姐讓我帶你們進去,請吧。”
一名書童打扮的少年從中走出,站到門洞的一旁。
龐陽和江林先行進入,書童看了眼四周后,才跟了上來,光幕上的門洞在他進門后自動閉合,看不出一點痕跡。
說是進入了一處宅院,更像是走進了一片竹林。
門扉之內,大片的竹子占據了所有視野,一眼看不到盡頭。
郁郁蔥蔥的竹子被清風吹過,微微搖晃,樹葉沙沙作響,一些微黃的枯葉飄落塵埃。
竹林之中,一條玉石小路蜿蜒向前,看不到通往何處。
“小姐最喜竹子,這些青竹都是小姐早年親自栽培,沿著這條小路走到盡頭便是小姐住處了,二位請隨我來。”
書童與龐陽年齡差不多大,聲音稚嫩,說話卻有條不紊。
簡單介紹了這片竹林后,便走在前方為兩人引路。
幾人沿著小路前行,沿途經過三四道彎和一座小橋后,才看到一棟用竹子搭建的二層小樓。
小樓前,一席白衣的季依蘭負手而立,看樣子已經等待有一會兒了。
二人見此情形,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龐陽上前一步作揖道:“龐陽見過師姐。”
見到龐陽,季依蘭清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龐師弟好久不見,龐叔叔可還安好?”
“勞煩師姐掛念,叔叔一切如故。”
季依蘭微微點頭,問道:“這位就是江林師弟吧。”
二人是第一次見面,江林作揖道:“江林,見過季師姐。”
“既是龐叔叔指名,那便是自己人了,不必拘禮。寒舍簡陋,兩位師弟請進。”
季依蘭引著二人走進竹屋,來到主廳。幾人分別落座后,剛剛那位書童提來一壺茶水分別給幾人都倒上一杯,而后就退下了。
“自制的青竹茶,氣味悠長清新,還帶有一絲靈力,我平日里就喜好這茶,不知合不合師弟們的口味。”
江林道了聲謝,端起了那杯剛沏好的茶,茶水帶著淡淡的青色,晶瑩剔透。
輕吹了吹冒出的熱氣,喝下一小口,竹子的清香頃刻間盛滿口腔,讓他精神一振。
將茶水吞入腹中,一絲靈氣隨之在體內散開,江林運轉功法把這一絲靈氣煉化收入丹田,贊道:
“好茶!”
龐陽可不像江林這樣拘謹,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一連喝了好幾杯,捂著微鼓的肚子懶洋洋躺在椅子上。
看到龐陽這個樣子,季依蘭捂嘴輕笑。
她斜靠在竹椅上,另一只手托腮,衣袖自然垂落,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臂。
“江林師弟若是喜歡,也盡管開懷暢飲就是,不必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