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信回到瓦窯,將呂祥的計劃告知爨習,爨習不由得感慨,不怪雍闿遲遲不能拿下永昌,只怪他的敵人太過詭計多端。
二月,呂祥帶領五百藤甲軍夜襲瓦窯。
按照事先編排的劇本,爨習在巡營時無意中發現敵軍身影,當機立斷,組織本部士卒出營沖殺,小半個時辰就將來襲之敵擊退!
當營內大軍聽到響動,慌慌忙忙整軍趕來支援時,戰場只剩下滿地的盔甲器械,以及血腥味。
只是眾人不知道的是,那些不過是呂祥帶來的牲畜之血。
未過幾日,爨信又偷偷趕到到后莊寨,拜見呂祥。
“呂縣尉,雍闿三日之后就要撤軍了。”爨信剛進營帳,也未行禮,未等呂祥招呼其入座,便張口說道。
呂祥一臉疑惑,爨信帶來的消息出乎他意料之外,丞相應該還沒有出兵才對,雍闿怎么就準備撤軍了?
爨信見呂祥將信將疑,解釋道:“雍闿早在正月末就收到高定的求援,諸葛丞相已經開始在成都調集兵馬,準備南下。
高定要雍闿早做準備,共同抵御朝廷軍隊。
越嶲郡與益州郡唇亡齒寒,不得不救。
雍闿又怕自己走后,好不容易拿下來的永昌各縣降而復反。
于是一直在考慮永昌郡軍事部署,如今見家主打了勝仗,治軍有方,便主動提出讓家主駐軍博南縣,與雍銘一起鎮壓永昌各縣。”
呂祥忍不住大笑,剛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這場敗仗打得值!
見爨信還站著,呂祥連忙讓其入座,一邊為其斟茶,一邊問道:“雍闿準備帶多少士卒,走哪條路北上?”
爨信拿起茶杯又放下,答道:“家主與雍銘領五千士卒駐守博南縣城,雍闿自領一萬二千人,先回益州郡休整,再北上支援高定。”
呂祥之前推測,雍闿會繼續執行以瓦窯為據點,保持嶲唐、響溪坡、杉陽坪一線,繼續對不韋縣實施包圍,沒想到雍闿會收縮至博南縣城進行防守。
這樣也好,免得還要去各個擊破,耽擱時間。
五千人留在博南縣城,并不多,聯軍現在的總兵力都有五千余人,再加上有爨習作為內應,拿下博南縣城,吃掉雍闿留下的部隊,問題不大。
只看這五千士卒的成分如何,若全是反對雍闿的部族,那就更好了。
“這五千人,都是哪些部族的人?”呂祥問道。
爨信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說道:“雍銘手下的一千士卒,都是忠心雍氏之人。在家主的拉攏下,只有幾名部族首領愿意共同反擊雍闿,大概有兩千人。其余部族首領根本不想打仗,他們只想逃回家鄉。”
是啊,愿意打仗作戰之人,要么為得到不該屬于自己的利益而喪心病狂,要么為保護自己的利益無奈反抗,安穩過日子才是大多數人向往的。
呂祥沉思片刻,對爨信說道:“爨先生且先回去,告訴爨家主,十日之后,我會領兵到博南縣城,到時候里應外合,一舉拿下博南城。”
送走爨信,呂祥在帳內踱步深思了半晌,才叫來傳令兵,召集聯軍所有將領,明日于后莊寨議事!是時候做戰前動員了!
得知雍闿將兵力全部集中到博南縣城,呂祥下令蘭津渡的守軍也調到后莊寨。
第二日,后莊寨大帳,聯軍所有將領都來了。呂凱高坐主位,示意呂祥直接講兩句!
呂祥環視一圈,大帳之中,父親呂凱,王伉是永昌郡的官吏;孟獲、金環、奚泥,是益州郡的豪族,濮瓦、句町、唐豐是永昌郡縣內大族,士淵則是從交州軍俘虜稀里糊涂地變成了聯軍戰將。
看來統一戰線的威力不止放之四海,放之上下五千年也是不容小覷的。
“諸位!”營帳中并沒有人交頭接耳,但呂祥還是提高音調,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我剛才算了算,你們大多不是不韋縣人,甚至不是永昌人!從建興元年至今,背井離鄉,保衛與你們毫不相干的不韋縣,是吃多了沒事干嗎?”
呂祥見眾人一臉肅穆,等著他繼續講兩句,又說道:“不是的!不管我們是哪人,我們都有同一個目標,那就是抗擊雍闿!過去的一年多,全靠諸位和全軍士卒,以命相博,才得以阻敵于東、北。全賴諸位信任,讓小子我忝居聯軍軍事指揮,也幸得沒有犯下大錯,讓士卒得以盡量少地傷亡。”
呂祥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語氣更加沉重:“但是我也窩火,哪個男子愿意當縮頭烏龜,哪個戰士不想馳騁疆場!奈何敵強我弱,敵眾我寡,我又智力淺薄,無扭轉乾坤之策,只能做防守計。
如今!機會來了!三郡叛賊懼怕朝廷大軍,欲聯合抵抗朝廷于越嶲郡!雍闿已經決定撤軍,留五千兵力駐守博南,試圖在擊退朝廷部隊之后,再回頭收拾我們。
我們能給他這個機會嗎?”
“不能!”孟獲率先大喊道。
“老虎我都不怕!還怕雍闿?”
“進攻!進攻!藤甲軍的兄弟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打!早點打完早點回家!”
眾人齊齊看著士淵,還以為士淵即將迎接眾人的唾罵,哪知眾人忽然都大笑起來。
是呀,誰不想回家呀!呂祥也理解,并沒有怪罪士淵,這反而加強了眾人的凝聚力。
“令!”
呂祥高聲喊道,帳中瞬間安靜下來,等待呂祥的命令。
呂祥心中也激動不已,強壓住興奮,下令道:“各部!留下老弱病殘,集結精兵三千!三日后出發!”
呂祥之所以只帶三千人,一是經過長期的戰斗,士卒多有傷殘,讓他們帶傷上戰場就是對他們的性命不負責任;
二是軍糧運輸是個難題,這一趟少不得要取糧于當地,人太多,取太多,對自己也是隱患;
三是這一趟打下來,沿途不少重地也需要兵力駐守,這些人交給呂凱和王伉,他們手中也有力量替呂祥善后。這些都提前與呂凱和王伉商議過,便不再與眾人商議。
“好!離丞相越來越近了!”這是呂祥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