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夜飲酒過多,士淵只覺得頭昏腦漲,于床上坐起,才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
“啊!”一睜眼竟然看到一雙腿在自己身旁,嚇得士淵右手沒有撐住床榻,身子從床邊滾落地上。
士淵緩緩站起身,竟覺得屁股也開始生疼起來,邊揉屁股邊看向床上之人。
“呂保山!你怎么跑到我床上來了!”士淵驚呼道。
呂祥被吵醒,一臉惺忪,不耐煩地起身,也不答話,自顧自地找自己的衣服穿上。
“嘎吱~”門開了。
“少主……”
呂阿四匆忙跨進門,似乎有急事要說,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士淵身穿貼身汗衣,滿臉震驚地站在床前,呂祥則在床邊緩緩地套上自己的外衣。
呂阿四腦內瘋狂運轉,想到了他進來之前,屋內發生的萬千種可能,以及自己現在應該怎么辦,猶豫半晌,低聲道:“那……我走?”
士淵見此,想到金環大王在進乘縣曾經說過的話,心中驚恐,臀部的疼痛感又重了幾分,但此事不能明說,于是質問道:“你們兩個怎么回事?都跑我房間干什么?”
呂祥此時已穿好衣服,簡單整理儀表,淡淡道:“你看清楚,這是我的房間。昨夜你喝醉了,拉住我的手,非要與我抵足而眠。”
聞言,士淵才仔細看清楚房間環境,四周擺放,果然是呂祥的房間,才知道自己錯怪他們了。
但金環大王的言語仍然縈繞在腦海,士淵此時連忙穿上衣物,時不時看向呂祥,欲言又止。
呂祥不愿搭理他,朝呆呆站在門口的呂阿四問道:“阿四,什么事?”
呂阿四才想起自己有正事稟報,連忙答道:“少主,句町大王派人傳信,說敵軍有使者來了,句町大王已經將使者送往縣城,請少主和孟家主同去縣城議事。”
聽聞有敵軍使者,呂祥微微一愣,打了一年多的仗,之前也沒見派使者,這剛過歲首就派使者,難道還要拜年不成?那豈不是還要準備紅包?
“敵營使者?難道雍闿要議和了?”士淵整理好自己的儀表,興奮問道,兩家議和,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回交趾了?
“不可能。走吧,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呂祥也不多想了,叫上孟獲,帶著幾人就從水寨趕往不韋縣城。
如今聯軍的主要將領,以及每日傳送軍情的士卒,均配備了馬匹,不到半日便可到縣城。
來到府衙大廳,只見呂凱、王伉、句町三人早已等候多時,待眾人坐定,護衛將一位三十來歲,文士打扮的男子帶了進來。
“這位先生,在后莊寨中,你不愿多說,如今堂上之人就是呂功曹,你究竟是何來意,現在可以說了吧。”
句町也無奈,今日斥候將這人帶回寨中,這人只說是雍闿軍中之人,有要事要告知呂凱,其他什么都不說,只能將其帶至縣城。
那人環顧四周,又看向坐在主位的呂凱,似乎是在確認這人是不是呂凱,半晌,那人向呂凱作揖行禮,說道:“在下爨(cuàn)信,乃奉家主爨習之命,前來與呂功曹商議共破雍闿。”
“爨習?他怎么在雍闿軍中?”孟獲認識爨習,略顯驚訝地問道。
爨信上下打量孟獲,忽然問道:“莫非是孟家主當面?”
孟獲見爨信認出自己,含笑點點頭。
爨信輕輕嘆了一口氣,回答道:“說來也是我爨氏之恥。雍闿擄掠各大小部族之事想必諸位已知曉,要不然雍闿軍也不能如此勢大。雍闿起兵前,便以邀請家主赴滇池講學為由,將家主騙去綁了,以此要挾我爨氏出兵出糧,隨他一起進攻永昌。”
孟獲怕眾人不知曉爨習,補充道:“爨氏乃益州郡同勞縣大族,在劉季玉(劉璋)任益州牧時,爨習曾任建伶縣令,后因罪免官在家。”
“何謂共破雍闿?”句町問道。
爨信整理思路,答道:“戰亂之初,雍闿嚴密監視那些被他擄掠而來的各部族首領,不得與族人相見,我家家主也在此列。由于家主名聲在外,雍闿倒是待之以上賓之禮,家主只能虛與委蛇。
通過這一年多的臥薪嘗膽,家主終于博得雍闿信任。一個月前,雍闿授封家主不韋縣尉,讓其領我等本部子弟六百人,負責瓦窯軍營的警戒、守衛和巡邏。
前幾日,家主找到我,要我趁軍中士卒慶祝歲首之際,到不韋縣找呂功曹商議共破雍闿,家主愿領爨氏子弟為內應。”
“嘶~”眾人聽爨信講完前因后果,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可是件意想不到的事,紛紛思考該如何應對。
呂凱見眾人不發話,溫聲問道:“你可知雍闿軍中虛實?”
“家主曾向我透露,保山附近的雍闿軍,瓦窯主力一萬三千人,博南縣城、嶲唐縣城、響溪坡、杉陽坪各一千人。軍中糧草尚有盈余,除了益州郡會定時運來糧草,雍闿會不時派人到各部族征收糧草。”爨信答道。
“爨家主計劃何時行事?”呂凱又問。
“家主說,具體布置還得呂功曹定奪,我爨氏全力配合。”
呂凱沉思片刻,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對爨信說道:“爨先生,你先去休息,我等商議一番。”
爨信揖手行禮,隨護衛離開。
呂凱見眾人都躍躍欲試,有話要說,知道又是一番議論,拿起耳杯,喝了一口茶,笑道:“各位,你們怎么看?”
句町率先發表意見:“我懷疑這是敵軍的詐降之計。現在不能證實此人的身份,就算他的確是爨氏之人,也不能保證爨習是不是真心想反雍闿。所以我認為,可能是敵人見不韋縣久攻不下,也開始玩陰謀詭計了。”
孟獲仔細回想爨信的面貌,說道:“我看此人面熟,應當是之前去爨習家中拜訪時見過,身份應該不假。說到爨習反雍,我覺得還是可信的,爨習可是庲降都督李德昂(李恢)的姑父,他應該不會選擇跟著雍闿造反。”
句町見孟獲反駁自己的觀點,也不惱怒,聯軍之中向來就事論事,暢所欲言,這也是受呂祥的影響。
“既如此,那我們要如何行動?”句町問道。
“不如擇一月黑風高之日,突襲瓦窯,讓爨習大開轅門,我等領兵縱火,襲殺雍闿軍?”孟獲越說越興奮,好像今天晚上就要加班打仗一樣。
呂凱見好大兒低頭沉思,問道:“保山,你怎么看?”
呂祥正想得入神,思緒被呂凱拉回,抬頭回憶了一下句町和孟獲說的話,說道:“我倒是覺得目前不宜進攻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