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西里爾老哥,不是我說,這地兒就是用來養豬,豬都不樂意在這兒待啊。”有人有些惱怒地說道:“我當時可給你們塞了不少錢,買正兒八經的船票,都夠我住舒服的單間來回七八趟了,你讓我住豬圈,不厚道。”
西里爾回頭望了眼自己身后這群人,淡淡地說:“你們都不服?那你們去買正兒八經的船票吧,或者你們想升艙,跟上邊那些大人物住一塊也可以,只要你們敢,沒有我不能給你們辦的。”
眾人先前還滿臉義憤填膺,聽到這話紛紛噤了聲。
他們當然不敢。
西里爾冷笑兩聲:“你以為咱這是什么服務業,收了錢就給你們提供舒心的服務?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都是黑戶,我們賺的是掉腦袋的錢,是擔風險的,還要挑三揀四。”
說完他不再搭理這些客戶,轉身走出艙門,在眾人視野之外又拐去了另一間艙室,進去后左顧右盼,反手給門上了鎖。這兒是倉庫,堆滿了各類貨物和行李。
他腦后的終端發出微光,開口匯報:“客戶已經送到,他們的隨身行李財物也送到倉庫了。”
頻道靜默了片刻,傳來摩頓的聲音:“老規矩,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先拿值錢的東西。”
“好嘞老板,這一批里可有肥羊。”西里爾咧嘴一笑,扎進那些貨物里翻找起來,就像金山里的淘金者,無比貪婪,相當專注。
以至于讓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頭頂那些密布的管道傳來輕微的嘎吱聲,以及那一閃而過的陰影。
砰!
烏克一躍而下,膝蓋砸在西里爾臉頰,直直將他砸倒,烏克一手捂住對方嘴巴,防止其發出聲音,一手順手奪過手槍,抵住他的下顎,西里爾在不到三秒的時間里被死死遏住。
“我沒有多少時間,所以我問你答,就這么簡單。如果你耍滑頭要拖時間,或者有任何不配合的意思和舉動,我就打爆你的腦袋,明白了嗎?”
西里爾喘著粗氣,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烏克問道:“攝像頭停用多長時間?”
他松開手,給西里爾說話的機會,西里爾也很識趣,沒有大聲喊叫或者嘗試通風報信。
改造人的生命力頑強,但遠遠說不上不死之身,如此近的距離被槍指著弱點,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西里爾快速回答道:“五分鐘。”
“你在搜刮客戶的私人財產?”烏克繼續問。
西里爾眼皮一跳,說道:“這都是老板指使的,他讓我在每一批客戶寄存完行李以后,找個時間和里邊的兄弟配合。他們負責讓攝像頭離線,拿黑客調好的畫面糊弄,我負責在這里邊拿東西。”
“你們自己的地盤,為什么要讓攝像頭離線?”烏克抬頭,腦后的終端提醒他,頭頂的攝像頭處于離線狀態。
這屬于原主的設備自備著黑客模塊,潛行進來的一路,這塊終端幫了大忙。
西里爾知無不言:“公司狗會查,他們怕我們侵犯上邊那些大人物的隱私,所以我們攝像頭存下的所有錄像,他們都會審一遍。”
說完,西里爾倉促說道:“兄弟,我想跟你做筆生意。你看,這都是剛到的貨,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都是你的。
你拿完東西就走,只要我不說,沒人知道你來過。”
烏克不理,繼續問:“你們順走的貨都存在哪?”
“看到那扇門了嗎?”西里爾用眼神示意,道:“那是專門走貨的通道。直達老板的房間,摩頓親自迎接,確認我沒有小偷小摸,然后把我的那份給我,放我離開。那之后的事兒我一概不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聲音拔高了幾度,槍口更加用力地頂入脆弱的脖頸,烏克目光冰冷,大有隨時開槍的意思。
“你放心,這兒完全隔音。”西里爾亡魂大冒:“外邊聽不到我們對話!”
烏克問道:“你們這么肆無忌憚不怕丟了信譽,在天狼洲混不下去?”
西里爾突然慘笑一聲,說道:“上了這艘船的偷渡客,十個里十個永遠不會再回天狼洲,等到了地方,要拿捏他們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卡姆公司串通你們,為的就是把每個偷渡客吃干抹凈。”
“哪兒能是公司狗的意思啊。”西里爾說道:“卡姆公司中上層哪個不是富得流油,賺錢的法子多了去了,誰都不知道他們發什么瘋,要做這偷渡的生意。
想也知道,能灰溜溜逃出月城的能是什么有錢人,那些油水也就摩頓看得上,根本不入公司狗法眼的。要是他扣了你的貨,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他去。”
烏克望著那扇門,心思閃動。
那個情報販子看上去老朽又糊涂,其實像傳聞里一樣相當可靠。按照情報販子業界的說法,機密就是等著人去竊取的,而能竊取到什么等級的機密,就決定了這個販子在天狼洲地下世界中的地位。
像“尋星號”這樣隸屬于大型企業的商船,其安保情況就屬于高等的機密。
雖然這不意味著他有本事滲透卡姆公司,畢竟情報泄露的源頭應該是和公司中層合作的中間人摩頓,然而這也足夠能說明這個老頭在地下世界曾經是個相當吃得開的人物。
所以烏克才能把握這短暫的寶貴空窗期,潛入游輪。
如果一切順利,他只需要悄悄地拿回原主自己的東西,不驚動任何人。
這世界總是事與愿違的。
那老頭說自己是個瘋子,可烏克覺得自己其實是非常理智的一個人。
那個叫伊諦絲的女人拋出橄欖枝,給出了優厚的條件,看似來去自由,但烏克從不相信這世上存在沒有代價的事情。那些表面上的優渥在背地里不知道藏著多少驚人的危險。
更遑論那女人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讓烏克時刻感覺脊背發涼。
比起選擇一個滿是謎團的她,與下城一個看得見摸得著,實力能量化的中間人爭強斗狠,反而是一個理智的選擇。
思緒落地,他拍了拍西里爾的臉,說道:“你說得對,我是該找他,不過你得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