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朵佳受之泰然，卡門卻痛苦地蹙起眉頭。

阿芙朵佳是卡門的親妹妹，不過她的病灶由來已久，該說的話，該有的安慰早在這些年間已是說夠、說盡，說得讓人疲憊了。

有些話，不說出口不代表卡門不在乎，只是他沒有辦法。他很快調整過來，道：“那就講正事吧，對于這個烏克·威廉姆斯，你有什么看法？”

阿芙朵佳說道：“他藏著秘密，而且察覺到了我的打探。”

卡門說道：“松格對他做了調查，他的星卡能強化使用者身體及其感官，能察覺到窺探應該不奇怪?！?

阿芙朵佳搖了搖頭：“這次我很認真，三級星卡未經開發，或許困難?！?

她省略了許多內容，不過卡門能聽懂她所表達的：烏克登記在冊的伴生星卡，其等級是三，而且還未經系統的訓練，大概還不懂得如何運用自己力量的穿越者，是不應該能察覺到阿芙朵佳的秘密窺探的。

“這會不會和你在宙域里捕捉到的異常波動有關？”

阿芙朵佳搖了搖頭，她也說不清楚。

女孩反過來問他：“你覺得，怎么樣。”

卡門放松下來，說道：“很有野心，不過很聰明，知道如何粉飾這份野心，而且正似伊諦絲所說，這個烏克是個有理智的人。他不像是那種會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下城狂徒。

這在下城，特別在松格管轄下的隊伍里尤為難得，或許是因為松格還沒來得及將他染成黑色?！?

阿芙朵佳歪頭思考片刻，吐了個單詞：“間諜？”

這是在問卡門，烏克有沒有可能是間諜。

“剛才那架勢，伊諦絲擺明了想逼你動手，完全是要捏死烏克的樣子?！笨ㄩT說道：“那女人能演，烏克蓄勢反擊時的姿態卻也不像作偽?！?

“你很，看好他。”女孩說道。

“他初來乍到，記憶還處于空白期，沒被染上這個時代的復雜顏色?！笨ㄩT感嘆般說道：“良知，多么貴重的詞匯?！?

“不過因為良知而決定重用他，大概又要被那女人諷刺，說是什么天真幼稚的大少爺。我可不能犯這種錯誤，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時間緊迫?！?

“時間？”阿芙朵佳不解。

“我這次去首都還打探到了一點那個家族的動向?！?

就連卡門·卡姆，在天狼洲都有不可提起的名字，只能含糊其辭，說道：“他們研究的有了新的突破，幾個大公司心里擔心他們真能成功，就讓總統推行了一場問詢會，強行讓那個家族出面解釋。

目前看來，各方的都很態度模糊，也沒有更多證據能證明他們真的有成功的跡象?！?

“可根據我對那些大公司的了解，在沒有掌握實質性證據前，他們是不會強行推動這么具有針對意味的問詢的?！?

卡門緩了一會，說道：“所以我認為，那個家族的研究肯定有了一定程度的進展，不得不防。再加上你的病情已經刻不容緩，我們實在是沒有時間了，在天狼洲想和那個家族掰手腕，必須把下城拿回來。

所以像松格這樣的毒瘤，必須早日鏟除?！?

“明白了。”阿芙朵佳點了點頭：“那對烏克，直接動用？”

“再激一激，測一測。準備道誘餌，看他咬不咬勾。”卡門說道：“如果測試過了，就嘗試扶持一下。如今的松格與許多公司上層乃至董事都有交好，我倒也不期待他真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就當是一步閑棋吧?！?

阿芙朵佳聽他說話，人卻有些走神。

卡門問道：“你還是在意他身上的異常？”

阿芙朵佳點了點頭，極少見地有了自己的主意：“我想，和他接觸，試試?！?

卡門啞然。

自己這個妹妹因為病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某樣特定的人和事產生什么興趣了，這次卻主動開口，攬了任務。是對宙域里的波動感興趣，還是對烏克的秘密感興趣？

......

......

短短個把月時間，兄妹二人就已對高樓一隅里的小窩有了歸屬感。

莉芙睡眼惺忪，小手揉著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家中，并躺在了床上。她是怎么回來的？小姑娘困得發蒙的小腦袋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烏克就在身邊，那種有所依靠，有家可回的安全感讓她就想這么沉沉睡去。

烏克給她蓋上被子，躡手躡腳出了房間。

他也累得夠嗆，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堆積了不少問題，烏克還要詢問自己的AI。

“維羅妮卡。”他輕喚一聲，扭頭就發現AI少女已坐在餐桌前，雙手撐著雙頰，可可愛愛地望著自己。

烏克脫掉外套，將領帶扯掉，為不打擾到小姑娘，壓低聲音說道：“一天沒見你了?！?

“阿芙朵佳作為星聆，比我的環數要更高，若我現身，哪怕是跟您說句話，都是有可能暴露的。”維羅妮卡補充道：“嗯，不過只是目前比我高?！?

烏克將脖子靠在沙發靠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疲憊地說道：“看樣子是沖著我來的，這種大人物之間傾軋，我這種小人物兩頭堵，真是心累?，F在我能依賴的只有你了。

對那兩人，你有沒有什么頭緒？”

維羅妮卡沒有搭話，而是陷入了沉默。

烏克久久沒能等來答復，不由得好奇地放平腦袋，去看桌前的少女。

只見維羅妮卡昂起頭，偏過臉，一副不愿意多看烏克一眼的模樣，既驕傲又傲嬌。

烏克撓了撓頭，奇道：“我哪里得罪你了嗎？”

“您真不是個好男人，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多恭維我兩句呢?！本S羅妮卡賭氣地說道。

“......神經。”烏克啞然失笑，說道：“你還想要什么？”

“陪伴，先生！”維羅妮卡嘴巴嘟起，說道：“我可是個新生的AI，懵懵懂懂，正是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呢！”

“懵懂嗎？”烏克反問道：“你活在數字的世界里，運算速度比人腦快了不知道多少個量級，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不了解的？”

“知道不等于理解?！本S羅妮卡說道：“就算貫通古今，我也沒法理解人類許多行為的內在邏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