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莉芙倒沒罵他油膩,一時間居然還忘了掙開手,倒是烏克自己放開了。
莉芙望著自己留有余溫的手背,下意識說道:“你要出門嗎?”
“還有點工作要忙。”烏克說道。
“去哪兒......算了,”莉芙說道:“路上注意安全。”
有人關心自己的去處,還有一個可以回來的地方,這種感覺不賴。烏克笑著說道:“好。”
......
實際上,今天是烏克“就診”的日子。
恩遇診所,一家設立在下城邊緣,主要接診植入體相關疑難雜癥的診所。如果沒人提及或是介紹,不會有人自討苦吃跑到這種犄角旮旯,找一家門臉破落,連鐵招牌都快磨光了的診所來醫治自己的植入體并發癥。
偏偏烏克來了,松格要求他來這兒。
跨過診所松垮的門檻就能聽見門口的顧客與門口負責接待的護士對話。
“我人還沒老,里邊裝著的人工腎就先老了。”那顧客說道。
“看到門口的標語了嗎?”護士指指墻上的橫幅,說道:“如果病人需要我診斷身體的情況,請關閉終端防火墻。難不成你奢求我一個護士擁有黑客的能力,駭過你的防火墻幫你檢查身體嗎?”
護士的態度很惡劣,激怒了顧客,他怒聲道:“我他媽不是病人,是顧客!半年前我在你們這兒換的腎和那家伙事,家伙事倒沒出什么毛病,可腎他媽壞了,我起不來!
你們當時怎么答應我的,換一顆就能一勞永逸,陪伴終身,現在呢?!”
他雖然憤怒,卻還是老老實實關掉了防火墻。
護士和烏克同時掃視了一下男人,烏克的前身是個醫學生,現在則是個徹頭徹尾的醫學文盲。
護士扶額嘆了口氣,居然像是服軟了:“這是我的錯。”
“這就是你們的錯。”
“是的,下次給你們這種蠢貨打廣告,不應該宣傳我們這兒的貨的使用年限,而應該標使用次數。”護士冷冷地道:“你他媽一天幾次?”
男人的神色突然變得有點尷尬,說道:“我靠這個吃飯的。”
“沒事,立得不緊可以試試掰開,然后夾緊。”護士冷笑道:“人為損壞不質保。”
“草!你他媽找死!”
烏克在旁邊看著這出鬧劇,一下笑出了聲來。
那家伙色厲內荏,身體虛得厲害,只是嘴上嚷嚷,其實動不了手的。
他徑直走向前臺,想要跟那護士搭話,不料對方前一秒還在跟男人糾纏,后一秒就換了副臉色:“噢,烏克·威廉姆斯先生對吧?恭候您多時了。”
烏克倒不覺得意外,說道:“是的。”
“請往這邊來,醫生在里邊等候。”護士殷切地說著,烏克就抬腳邁開了步伐,護士想要跟上卻被那男人一把攔住:“誒誒誒,我先來的,他憑什么?”
護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斜眼看人道:“人家是正經生意人,付了能買十顆你這種腰子的錢,而你只是個賣屁股的賤貨,你說憑什么?”
......
烏克身后的爭吵聲再度響起,他懶得在意,今天是任務要緊。
然后他推開了門,看見門后坐診的醫生......應該是醫生的人。
醫生確實披著白大褂,然而身材干瘦,全身雖大體保持著人類樣貌,卻身型干癟,皮膚粗糙,五官更是蜷縮在一塊,擔得起“賊眉鼠眼”的形容。
他低頭擺弄著一只機械手,頭也不抬地說道:“烏克先生,請坐吧。”
診室內繼承了外邊的破落,烏克坐著的椅子都搖搖晃晃,嘎吱作響。
“上邊告訴過我你的基本情況。”出人意料,雖然長相不像是個正經醫生,他的態度卻足夠沉穩和專業:“報告上說,你現在處于噬憶癥的初期階段,不管是身體原主還是穿越前的記憶都沒有想起來。”
“是的。”烏克回應道。
“放輕松。”醫生問道:“你穿越多久了?”
“接近兩個月。”
“兩個月,時間有些長了,一點記憶也沒恢復嗎?不過像你這樣的情況少見,不過不能說絕無僅有。”醫生一邊說著一邊修理桌上那只機械手臂。
半晌后他拆下自己的右臂,然后將剛修好的機械手臂按了上去,過程行云流水,像換衣服似的輕松。
咔,機械手臂手掌綻裂,刺出一堆手術工具。他滿意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噬憶癥的病理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被完全吃透,臨床有很多種治療方法,還有專門的可用藥物。
放寬心好了,到了我們這兒肯定都能治好,反而你找不到治不好的例子。”
烏克問道:“就是單純的,吃藥?”
“不不不,那是古早的方法了,現在我們還有其他更精尖治療方法,借助專業儀器接通宙域網絡,在里面建立起一個你潛意識的神經模型。”醫生沉穩地說道:“這么做能激活你的深層意識,讓網絡反哺你現實中的大腦。”
“原來如此。”烏克說道:“那這樣一個療程要多少錢?”
“免費,組織上報銷。”醫生說道:“而且現在就能開始。”
“那就有勞了。”烏克脫下莉芙給他買的風衣,一邊說道。
然而上一秒還嚴肅無比的醫生瞬間變了一副面孔,緊湊的五官疏松開來,更不像個好人,他捧起一份價目表,說道:“我們這還有增值服務,您要不要考慮一下?從頭到腳各種植入體應有盡有,從軍用到民用,從戰斗到‘戰斗’,從吃喝拉撒到一切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咱們這都有哦!
而且物美價廉,一次購買,一勞永逸,陪伴終身!”
原來這廣告詞是固定節目啊......烏克繃不住笑了,說道:“我還是先把腦子治好吧。”
醫生不死心:“不沖突嘛,您再看看我們這的熱銷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