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撓了撓臉頰，問道：“中意什么，你希望看到我垂頭喪氣、人不人鬼不鬼地頹廢嗎？”

伊諦絲撩起一縷長發，漂亮的雙眸泛著黃琥珀般的神韻，說道：“我中意你的自然而然?！?

烏克有些難以招架，他暗想自己總不會真是個雛吧。

那不能，他絕對是見過女人的。

摒棄無聊的想法，烏克不抱希望地問道：“我馬上就要接受春雷的內部核測，就查作為穿越者的背景。你有沒有什么方法治治我這該死的噬憶癥？”

“有時候對過去忘懷也是一件人生難得的幸事?！币林B絲意味深長地道。

“你不愿意幫我?！睘蹩苏f道。

“春雷如果發現你仍處在噬憶癥初期，他們會給你安排治療。”伊諦絲坦蕩地說道：“相信我，在解決穿越者各種問題的方面，他們比安全局更專業，是當之無愧的專家。

如果連他們都沒有辦法，你恐怕也只能接受現實?！?

“那我就得拿你給我的偽造背景糊弄他們。”烏克疲憊地嘆了口氣：“時刻假裝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可太耗費精力了。”

伊諦絲說道：“我相信你能應對好?！?

烏克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說道：“我現在是松格手下的中間人總代理，只要能安全過關，應該能幫你拿到更多的情報?！?

伊諦絲語調忽然變得低沉，具有蠱惑性：“你不僅要在春雷里高升，在安全局里也即將擁有你的一席之地?！?

烏克愣了一下，看向伊諦絲。

她繼而說道：“為了表彰你的功勛，我決定在局里為你秘密建檔，從今往后你便是一名正式的安全局干員。出于你的工作的保密性質考量，你的功勛暫時壓下，等到適當的時候，這份功勛將助你在局內一飛沖天。

除此之外，你將擁有最基礎的入職保障，在局內擁有一定的權限。”

她忽然湊得很近，近到霓虹的余暉灑在伊諦絲的臉上時，他能看清白皙的肌膚以及肌膚下微顯的血管。

“所以恭喜你，烏克·威廉姆斯干員?！?

烏克笑了，笑的有些奇怪，笑的不是滋味，到嘴里的話也打住不再說下去了。

她的神態更顯蠱惑的意味，像一位女惡魔：“這就是你踩著他人的尸骸所獲得的獎賞，我很期待你后續的表現，還會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呢？”

烏克望著她的眼睛，忽然問道：“會不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春雷去給我交社保的時候發現安全局事前已經幫我交過了，導致我的臥底身份暴露？”

“......”伊諦絲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旋即烏克像是胸口被重錘擂中，整個人朝樓梯下邊摔了下去。

烏克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當當地落地。

怎么還急了呢？

伊諦絲冷哼一聲，起身順著臺階往上走：“行了，懶得和你啰嗦，后續有什么情況再說吧。”

再之后她就離開了。

真是奇怪，和她這么一聊天一打岔，烏克心里居然真的放松了不少。

她看著真不像一個頂頭上司，更像個婀娜美艷的富家阿...姐姐。

要是拋開重重顧慮，烏克或許真的會接受她的好意。

可惜，她心機太過深沉，藏著的秘密太多。

而且現在自己是安全局干員，她是局長，要是胡來亂搞那不成潛規則了嗎？烏克百無聊賴地想著。

他整理了一下衣著，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之間，異變接踵而至。

他眼中的世界驟然像開始分解，無數粒子，像組成數字世界的一個一個的像素點，莫名騰空而起。分解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他眼里的世界只剩下漆黑一片的虛無。

然而連虛無都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幾乎在人體難以感知的微觀尺度上的時間流逝過后，烏克發現自己就已經身處那條奔流不止的長河里。

他瞳孔一縮，不過也并未驚慌，渾然忽有所感：“是你在搞鬼嗎？AI?！?

無人應答。

“......”烏克在原地待了一會，見AI遲遲不肯現身，只得邁步淌進河水里。

河水澈洌刺骨，烏克身上又連一塊布片都沒有，若說這里是宙域網絡，那這網絡模型模擬出來的人體感官未免太真實了些。

而且這條長河像是沒有盡頭。不，比起無窮無盡，更像是循環往復。他跋山涉水十來分鐘，走過每一段河床、石塊、朽木都似曾相識，仔細分辨一下烏克就發現，從三分鐘開始他就開始重復走同樣的路了。

這里沒有更多地標，缺乏錨定物，烏克走到第三遍開頭時才敢確定自己正在循環。

只有這種錯位的空間感才能證實這里確實是虛擬空間。

可這也有些說不通，那個AI竟然有這么大的本事，能無視他本人的意愿，拉他進入宙域網絡？

除了無限循環，河流本身沒有什么異常。烏克又將目光投向河流之外。在他的印象里，上次進入河流時外邊的光景是一片絕對的虛無，連光都不存在的虛擬地界，這次卻有所不同。

河流像是被包裹在無形的膜里，孤獨地佇立在星河之中，向外眺去放眼是無盡的繁星，在最遠處還能缺見一大片星云，散發著絢爛而復雜，無法被三言兩語形容出來的光芒。

這是何等壯麗的景觀，在親眼目睹之前，烏克甚至都沒法現在看到的畫面想象出來。

烏克都不禁長長出了口氣。

很快他還發現了其他異常，在這整片星空的背景下，有一顆星體離河流很近。

烏克試著靠近一些，每靠近一步星體就會劇烈放大幾倍，待到烏克貼到河床邊上時，星體就已經變得近在咫尺了。

他緩緩伸出手，極為謹慎地嘗試著觸摸那層透明的光膜。

手指點在上邊，激起圈圈的水紋。

一陣難以遏制的猛烈吸力突然傳來，將烏克生生拽了過去。

再一晃神，他已經站在了那顆星體灰色的地面上，頭頂正是剛剛他所在的河流。

“烏克先生！”脆嫩的女聲從身后傳來，烏克轉身看起，他看到了AI。

一個更活潑、生動、可愛，更加貼近人類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