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突然把文件摔在桌上,厚重的文件擲地有聲。
“摩頓入獄,在我繼任之前,你一直是這里的代理負責人。這么長時間,手底下的人手亂成散沙,在我上馬這天下邊甚至只有六七個人在崗。”烏克手指重重叩著桌面,語氣極重:
“再給你一周時間,這家俱樂部是不是就做鳥獸散,大家伙金盆洗手,去深坑里撿垃圾了?”
用來給烏克的下馬威被轉手拿來蹬在自己的七寸,堪稱搬石頭砸自己腳的典范,那感覺別提多惡心了。
伊諾克愣了好一會兒,擠出一個痛苦的笑容,放低姿態解釋道:“沒有,絕對沒有。您有所不知,這段時間安全局動作很大,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做偷渡客的生意了。
那個陰險的瘋女人不知道發什么癲,本來相安無事,最近......真是把我們搞怕了,實在沒辦法,我們都分在各處去接些散活,日子過得緊巴巴呀。”
那個瘋女人,指的是伊諦絲吧。
“散活?”烏克點了點文件,說道:“俱樂部這段時間收入一直赤字,你們就只管自己那張嘴?”
“您誤會。”伊諾克說道:“我們是以俱樂部的名義接的活,這段時間赤字只是因為還沒來得及把賬目理清楚。
明天,最遲明天您就能看到賬面上看到我們這段時間的成果。”
烏克抬頭望著天花板,轉著老板椅,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有那么一秒伊諾克怒得都要把自己牙咬碎了,他勉力保持微笑,比了個七的手勢,小聲說道:“這些成果明天就會入賬,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本來預計這些個散活能賺這個數。”
他停頓一下,又比了個五,說道:“結果最近剛好碰上行情低迷,明天賬面上您估計只能看到這個數了。”
意思是伊諾克要抽兩成打點給烏克,很懂事。烏克笑了笑,卻是擺了擺手,說道:“原來如此,那這也就不能怪你們了,生意嘛,有虧就有賺,這都很正常。”
烏克再伸出一根手指:“明天我只要在賬面上看到這個數,把虧損抹平就好,行情低迷,加上安全局途中攪局,我這么往上報上頭肯定也能理解。
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好了,就這樣,下去吧。”
伊諾克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領會錯了意思。敲到手的竹杠說不要就不要,烏克真這么慷慨?
“怎么,你對這個數不滿意?”烏克淡淡地道。
“沒有,沒有。”伊諾克點頭哈腰,說道:“那就先這樣,我就在樓下,有什么事您隨時喊我就是。”
烏克擺了擺手。
......
等伊諾克離開房間,他懷里的AI開口說道:“這里沒有監聽和監控。”
烏克這才放松下來。
順便一提,AI妹子只是看似坐在他懷里,其實根本摸不著,是像一個幽靈一樣飄著的。
到頭來,自己最大的金手指還不是星卡,而是這個AI,太方便,太好用了。
“剛剛那個行為就叫賄賂嗎?”她說道:“那你是拒賄了。”
烏克從文件堆里抽出一頁翻看起來,一邊說道:“不算,我初來乍到,按理他們是該給我上點供。但我不能主動去開這個口,他們給和我主動要是兩個概念。
這竹杠我要是敲了,以后這俱樂部里我就沒人可用了,你以為那伊諾克真那么好心,拿那么大個數給我?這里邊都是坑。”
“那你為什么還要他們把賬平了?”
烏克無奈搖頭,說道:“因為這也是個坑。摩頓在位的時候估計沒少帶著下邊這些人又吃又拿,前后的賬本根本對不上,你說我要是把這些東西往上報,這雷不得讓我抗上啊?
他們太貪,讓他們交點錢,既是敲打,也是讓他們自己把這個坑給補好。”
AI沉默了半晌,生冷的她如果有情感,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她確實把文件整理分類好,標注出了重點,可就這么幾分鐘的時候,他居然就作出了這么準確的判斷。
烏克自己都搖了搖頭,說道:“我失憶之前說不定是個會計,不過這也要感謝你。”
AI依然沒什么反應,只是烏克忽然覺得她似乎有點......驕傲?
烏克翻看著文件,查閱到了自己的交易記錄,也看到了俱樂部倉庫的失竊記錄。這時他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他問道:“對了,我的終端里有一塊加密了的區域,你能不能幫我解開。”
AI停頓了一會,說道:“那是用物理秘鑰才能解開的鎖,我解不開。”
烏克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現在愈發地覺得原主留下了很多秘密,這些秘密很可能關系重大,甚至與自己的穿越有關。
原來的烏克·威廉姆斯,太神秘了。
不再想這些暫時解不開的謎團,烏克將重點文件抽出來,放在桌上一字排開,說道:“就這些情報,應該足夠匯報一次工作了。”
“向城市安全局的那位女士匯報嗎?”AI說道。
“左右都是麻煩差事,到頭來能落個好死嗎?”烏克站起身自嘲一笑,把文件收拾好,離開了辦公室。
.......
.......
防空洞,貫穿整座山的主體,蜿蜒曲折,復雜隱蔽。無數機動機炮塔伺機而動,山體里埋藏的月光井之類的神秘力量共同把天狼洲構筑為一座森嚴的堡壘。
這里永遠警惕著戰爭,而且是能夠毀滅世間所有那種等級的戰爭。
自那位總統身后,巨型公司的敵人就只剩下彼此了。他們各自掌握著大量的神秘力量,其中更是有讓他們能夠在世界舞臺上掌握話語權的六級星卡。
這種超級武器上次被動用已經是舊帝國末期,新生代的人們從沒見過那種力量,曾經對戰爭的恐懼被時間淡化,防御工事也變成了未雨綢繆,而未雨綢繆需要維護。
龐大的工事維護起來需要大筆的錢。
所以天狼洲的執政者,那位新上任的總督放它們發爛發臭,后來干脆開放給普羅大眾,以出租的方式收回維護的成本。
于是鐵血的森冷被濃烈的生活氣息磨平,烏克剛走下臺階,隔著數米距離都能聞到那股濃重刺鼻,用火和油滾出來的香料味。
進入防空洞,入眼就能看見幾口熬著香料的滾油大鍋。
防空洞被改造成了一條飲食街,肉眼可見的熱氣蒸掉天狼洲的潮濕水氣,只是放眼望去,烏克一張人臉都看不見。
紅鍋、紅簾、紅紗窗,木質的屏風都貼著喜慶的紅紙,視野里盡是紅色,顏色過于鮮艷,而且每個人都藏身其后,擠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
烏克邁步朝前走去,來到約好的店鋪,走到屏風后,拉開簾子坐了下去。
店里每桌都做了單獨的分隔,他這桌還沒人來。
烏克剛坐下,身后的簾子便突然離開,一只撩人的手搭上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