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被她想法所震撼，他一時分不清，這個女人是對她太過自信，還是對自己太有信心。
對于伊諦絲，烏克心中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就好像她非常了解自己，很明白怎么和他打交道一樣。
這種感覺有點討厭啊，烏克心里嘟囔。
坐上松格的位置，成為下城的話事人。這種連自己這種初來乍到的外鄉人聽著都覺得迷糊，只存在于夢里的大餅她居然都畫得出來。
怎么都有種不靠譜無良老板的感覺。
烏克無奈地笑了，抬頭說道：“我大概沒有什么和你提條件的資格，不過，要我為你工作，我總得有些好處。”
“你可能誤會了。”伊諦絲雙手置于腿上，優雅端莊，不再流露半點尖銳的氣息：“上次我就說過，就算你拒絕，接下來也不會有什么暗地里的清算和報復。這個承諾未來依然有效，我不是春雷，更不是土匪。”
這話我可不敢信了...烏克開口道：“我要一些基本的生活保障。”
“當然可以。”伊諦絲斬釘截鐵：“我會給你一張銀行卡，里面會裝著一份讓你滿意的金額。但明面上你必須維持貧窮的表象，不到不得已不得暴露這份財富，不能讓春雷的人瞧出破綻來。”
“我妹妹還要讀書，她正適齡，而且很聰明，結業的成績非常優異。”
“這也需要你擔心嗎？”伊諦絲說道：“威廉姆斯夫婦當年廣結各路權貴，最喜資助教育行業。說不定就有哪所當年他們資助過的學校投桃報李，想幫助莉芙妹妹繼續完成學業呢？”
那就沒有什么條件好提的了。烏克坐在那沉默半晌，說道：“我不知道應該怎么感謝你了。”
伊諦絲忽然站起身來，身形如同高墻上的貓，腿股之間仿佛要滿溢出來的豐盈勾魂奪魄。烏克卻低下頭，等她來到自己身邊，套著錦緞的素手挑出一指，順著烏克的手臂慢慢向上磨滑，最后抵達他的胸口。
“你本身就是最好的報答。”
屋里沒有外人，只有那具尸體死不瞑目，空洞地望著兩人，自然察覺不出什么旖旎的氛圍。而烏克當然也不可能認為這是某種充滿愛意的接觸。好像有毒蛇順桿而上，讓烏克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也是她手段的一種嗎？
烏克若無其事地略過這個話題，低聲問道：“我殺了春雷的人，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你認為這種拿錢辦事、見利忘義的老鼠會是春雷的人嗎？”伊諦絲反問。
按理來說不會，按目前的情況看，這是松格或其下屬從外邊雇來的下三濫，目的是為了栽贓給安全局，逼他向春雷就范。
伊諦絲忽然起身，準備離開。
烏克最后叫住了她，問出了那個穿越睜眼遇到的第一個未解的難題：“尸體要怎么處理？”
伊諦絲回頭望了他一眼，嫵媚地說道：“肢解、熔毀、火燒、水淹，有哪種是你沒法做到的嗎？”
......
......
廣場街，教條酒吧。
下城最有名望，最有保障的集散地就在于此。誰都知道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和公司有關，但就連安全局都會自主地維護這里的權威。
這里有生意可以做，只要幕后那個老板永遠保持神秘，似有似無、欲蓋彌彰，安全局就完全可以接受在這里做生意，做一些情報交換。
當然，前提是一切交易在暗中進行，而且不涉及到安全局的底線。
安全局的底線是什么呢？沒人知道，也是似有似無、欲蓋彌彰。
現在貝力克走進酒吧，就看到有安全局的干員在展示他們的底線。
三個干員圍著一個男人拳打腳踢，被打的男人身形非常壯碩，滿身金屬植入體，此刻卻像個被凌辱了的姑娘大聲嚎哭，極為凄涼地喊道：“真澄夫人，你一定要幫幫我，夫人！”
路過時，貝力克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樣，不僅吸了口氣。
那是曾經風風光光的廣場中間人，四環改造人摩頓。
貝力克看得出來，摩頓身上的植入體被毀，一些值錢貨也被拆走。
改造人的環數和植入體的數量、能級有關，這么一拆別說讓摩頓自豪的四環，連作為基石的矩陣都破損，整個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殘廢。
在禁止肢體沖突的教條酒吧，安全局如此肆意毆打摩頓沒引來制止，周圍嘲笑聲還此起彼伏，想來是摩頓先壞了規矩。
貝力克沒跟著嘲笑，而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目送著他被活活拖出酒吧。
“喲，又來個斷手的。”守在樓梯口的保鏢攔住他，戲謔地道：“剛剛被拖出去那個倒霉蛋就少了只手，想找真澄夫人給他主持公道，你也有要叫的屈嗎？”
貝力克右手處空空如也，端口處凹凸不平，顯然是被人暴力拆下的。
“嘴巴放干凈點。”貝力克冷冷地道：“我要找霍布森。”
酒保冷哼了一聲，讓開一個身位說道：“希望你真的懂規矩。”
貝力克輕車熟路敲響角落包間的門，也不等里邊的人應允就徑直進了房間，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霍布森和以前的摩頓一樣，同是廣場中間人，只不過做的營生不同，專門做穿針引線的活計，為上邊介紹做臟活的人。
不過他比摩頓要體面得多，一身得體的黑金條紋西服，上面銀色亮片掛得滿滿當當，連腦殼都泛著金光，恨不得把“體面”直接寫上去。
霍布森摟著女人，抬眼望了他一眼，聽不出感情地說道：“興師問罪？”
“你讓我們收拾的那個叫烏克·威廉姆斯的，你說他是幾環？”
“五環及以上，怎么了？”霍布森淡淡地道。
貝力克一拳捶在茶幾上，怒道：“別他媽再給我玩心眼子了，他不是五環，就是那個及以上，是他媽在下城一萬人里面才出一個的六環！”
面對他的怒火，霍布森面上無比淡然，眼里卻閃過一絲驚愕，拍了拍懷里女人的胸脯，她心領神會自覺退出了房間。
六環？這怎么可能，那可是已經能在上城混飯吃的人物了，怎么會屈就在深坑里跟垃圾堆打交道？莫不是這混球在拿自己開涮。
雖然心里訝異，這時這位中間人面子上依然保持著相當的涵養，反客為主道：“你是第一次出來攬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