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隨后開始分配任務。查拉梅負責占據祭壇旁的一處制高點，而維斯負責帶人正面突進去，擊潰敵人。

“那我呢？”薩寧問。

“站在這里喊六六六！”

維斯很清楚這種戰斗不能信任薩寧。他放狠話讓薩寧留在原地，隨后帶著人快速貓著身子溜下山坡。

“砰！”

一聲槍響嘹亮地劃破天際，甚至一度壓過祭臺的祈禱。一時號角和鼓聲皆停，四周寂靜。這樣的死寂大概持續了一秒鐘，隨后尖叫四起。土著婦孺四散奔跑，東闖西撞，混亂一片。

維斯沒興趣屠殺老弱婦孺，他帶著一行人呈人字形互相保護，大步穿過兩旁草屋形成的街道，走向部落正中的祭壇。

“砰！”

一聲槍響，一個揮舞骨斧，滿面油彩的食人族武士倒下。

“砰！”

一個試圖躲在暗處偷襲的弓箭手胸口中槍。

“砰！”

一個轉身逃跑的男人被打倒在門外。

維斯沒有參與其中。他很信任自己挑選的這批人實力。維斯一邊走，一邊重新裝填自己的火槍。這不是一件容易的活計。要在快速走動中，把黑火藥倒進槍口不撒出來很困難。隨后把包裹彈丸的絨布塞進去，再用短杵把彈丸捅到盡頭也是一件技術活兒。但走到祭臺下時，維斯已經完成這一系列復雜的工作，重新將火槍轉了兩圈，握在手心。

三四米高的祭臺上，祭司和他的戰士們沒有逃走，冷眼看著這群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只有起伏的胸膛說明他們的憤怒！

“啊LS奇力瓦納！”年邁的祭司揮舞著手中權杖，用維斯等人聽不懂的語言憤怒咆哮，隨后指向下方。

“砰！”

一聲槍響從旁側的樹上傳來，一槍命中祭司的胸膛，打斷他的詛咒和怒罵。查拉梅做了這件事情，隨后不動聲色地換了另一把槍，又是一槍擊倒試圖投擲手中長矛的食人族武士。

場面一下混亂起來。

維斯等人開槍齊射，一時槍聲不斷，火光四閃，硝煙彌散。祭臺上的武士不斷倒下。維斯等人趁著這波攻勢沖上臺去，砍倒幾人，瞬間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余下的部族武士終于四散逃跑。

祭臺的頂部鋪了厚厚一層的黑曜石。水手們用自己帶來的口袋開始裝填。維斯則來到中心的火堆旁，割開被捆在上面之人的繩索，將之救下。

這人一身衣服被扒光，看上去非常瘦弱，也不知道怎么被食人族抓來的。

“恭喜你，活下來了。”維斯拉起對方，“如果你沒有缺胳膊斷腿的話，甚至還能夠走著離開這里。”

“謝謝。”陌生人爬起來，艱難地朝維斯擠出一絲笑容。

水手叫了聲船長，示意已經收集了足夠的黑曜石。眾人又如來時一樣，風林火山快速撤離，轉瞬便消失在了部落之外。

…………

薩寧像尊菩薩雕像一樣，盤腿坐在山頂。維斯很高興看到薩寧沒有亂跑。這說明薩寧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至少不是那種把愚蠢當個性的人。

“你們已經拿到黑曜石了？”

薩寧看到眾人抬著口袋爬上來，連忙跳起來。他有些不甘心地手舞足蹈，“你們應該帶上我的。我一槍一個，你們一定能輕松不少！”

維斯看了薩寧一眼，心里有話但沒有說出口。在薩寧眼中，似乎殺戮是一種浪漫的行為。但就算是海盜，也很少有嗜殺成性的。他們偽裝出一副殺人如麻的樣子，只是為了恐嚇商船，避免不必要的戰斗。

“謝謝你們救了我。”緩過一口氣的陌生人再次感謝，他回頭望向食人部落仍舊感到后怕，“如果不是你們，我肯定就死了！”

薩寧望向陌生人，脫下自己的上衣給對方蔽體，隨后退后一步，道：“這才像樣子嘛！”

這位幸運的陌生人身材很高，也很瘦削。灰色的頭發緊貼著頭皮，顯得干瘦的面頰更加凹陷。他習慣性地摸向口袋，才想起自己的單片眼鏡已經丟失，隨后慘兮兮地笑著，道：

“我叫卡列寧，是一名醫生，同時也是植物學家。原本是跟著商船到亞美利加科考的。結果半道商船撞上礁石，我拼盡全力才游上岸，結果又被食人族給抓住！”

“維斯，我們是路過的商人。”卡列寧主動自我介紹后，維斯也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你們商船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嗎？”薩寧問。

“哦，”

提到這點，卡列寧摸了摸眼角，道：“其實還有幾個人也幸存下來，但很不幸，他們都被食人部落吃掉了。”

的確挺不幸的。

薩寧出言安慰了卡列寧幾句。卡列寧看向維斯，問：“請問我能夠搭乘您的船離開這里嗎，船長。”

這禮貌得有些過分了。難道卡列寧還有別的選擇？

“當然，走吧，植物學家。”維斯回答。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砍下樹枝做了擔架來輪流抬黑曜石。由于回去有了負擔，等到海灘時，已近黃昏時分。

經過一天的辛勤工作，馬爾特早已完成了修繕寂靜號的工作。維斯返回后，命人把黑曜石鋪滿串底倉，以此來驅趕可能沾上船底的尸鬼。

隨后，水手一同將寂靜號推入海中。再由小船在前方用繩拖拽寂靜號，維斯則在船上用舵配合馬爾特精準的調整船帆，一點點捕捉風直到駛入水深處，總算是成功離開了這片倒霉的地方。

維斯站在船頭觀察著船上的狀況，確保一切正常。

這時，卡列寧醫生來到維斯身旁。他和船長一同望著前方，道：“再次感謝您的幫助，維斯船長。謝謝您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我的感謝。”

“舉手之勞罷了，”

維斯靠在船舵上，若無其事地回答，隨后問：“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么，醫生？”

卡列寧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膛，道：“我來找您也是為了這件事情。眼下，我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財物，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在加西西亞，我又沒有熟識的朋友和親人。因此，我希望能夠在您的船上工作一段日子，存一筆錢再做打算。您看可以嗎？”

船醫是任何船只都稀缺的。維斯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一位自告奉勇的醫生。但他還是望著前方沉默許久，才回答：

“當然，醫生。你可以把寂靜號當你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