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查拉梅已經把莫頓像捆豬一樣綁了起來。他雙手拖住莫頓下肋，將之一路拖到窗邊，隨后自己快速又爬回上方的房間。

而維斯則將手中的金幣放到莫頓的空床上，隨后拋起手中的等價硬幣，反手將之抓在手心。

做了這件事情，他才匆匆趕到窗邊，把莫頓綁上繩子，由查拉梅拉到樓上。

維斯自己再隨后爬上去。

翻進窗戶后，維斯向查拉梅比了個贊的手勢。今晚和查拉梅的合作，比預想來得輕松。兩人抬著莫頓，由維斯帶著又來到另一個房間。

打開窗戶。

外面是一棵茂盛的橡樹。維斯把繩子拿出來，綁上一根棍子，扔到對面掛到樹枝上，再將另一頭捆在窗戶上方。

兩人帶著莫頓，悄無聲息地便滑出莫頓的住宅。如他們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

等到莫頓醒過來，他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一把椅子上。唯一能動的眼珠四下轉動，莫頓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漆黑陌生房間。

在他的身前地上放了一盞昏暗的煤油燈。

維斯翹著二郎腿，整暇以待地坐在對面，喝著小酒。

莫頓的瞳孔擴張，用力地掙扎了幾下，咦咦嗚嗚想要說什么。但一切徒勞無功。維斯輕笑一聲，起身扯掉莫頓嘴里塞著的破布，又坐回椅子，喝了口酒。

這下莫頓反倒不掙扎了。環境的陌生感，讓他清楚自己已經不在家中。維斯是如何抓走他，目的又是什么，種種問題問題根本來不及思考。莫頓只是警惕地盯著維斯，道：

“你想做什么，維斯？”

屋外傳來悉悉索索鏟土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有人再挖土。

維斯撓了撓后腦勺，慵懶地開口道：“我問，你回答。好嗎，莫頓先生。這樣大家都方便！”

莫頓冷眼相待，想看看維斯到底想說些什么。

維斯問：“你為什么要和艾德里安聯合起來欺騙我呢？”

莫頓的臉色看不出變化，眼眸一如既往地冷酷。這胖子狠起來，也有幾分兇性在身上。莫頓冷聲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維斯。但我勸你早點放了我。這樣我還能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否則——”

“放了你？”

維斯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咯吱咯吱笑起來。他仰頭把最后一點酒倒進杯中，信手扔掉手里的空酒壺，高聲問：“你坑挖好了嗎，查拉梅！”

“快了！”屋外傳來查拉梅平穩得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

莫頓聞言不覺打了個寒顫。他感覺自己似乎對眼前的處境有些誤會。

“你不會想殺了我吧，維斯？”

莫頓色厲內荏地冷笑，以掩飾內心的恐懼，同時不乏惡意的威脅，“如果我死了，僅僅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你就死定了！我可以發誓，提蘭島上，再無你立足之地！”

維斯聞言聳肩，道：“你說得對，莫頓先生。哪怕沒有任何證據，艾德里安只需要把這個消息傳出去，我就死定了！但是……”

維斯手腕翻動，指縫間出現一枚暗紅色的硬幣。他輕輕一拋，隨后向下穩穩抓住。就像變戲法一樣，屋頂憑空出現一頂吊燈，把房間照得亮堂堂的。

莫頓本能地瞇起眼睛，此刻只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冰涼到僵硬。

如果他想的沒錯，維斯手中那枚，便是他所依仗的“等價硬幣”。而拋起硬幣向下抓住的動作，則是等價硬幣的使用方法。

‘維斯得到了等價硬幣，還知道等價硬幣的使用方法！’

這樣的想法足以讓莫頓恐懼到崩潰。

“不……”莫頓失語喃喃，“這不可能……”

“沒人告訴我，我又怎么知道這一切的？”

維斯輕笑著翻轉手腕，把等價硬幣收起來，“你先回答我之前的問題，莫頓先生。或許我會想要幫你解答！”

莫頓抿了抿嘴唇，仍舊一言不發地緊盯維斯。

好吧……維斯心底輕嘆了一聲，道：“你必須考慮清楚，莫頓先生。我當然不可能殺你。因此，我做的事情是要讓你從此失蹤！”

維斯突然站起啦，一步竄到莫頓身旁，雙手緊緊抓住對方的椅子兩個尖角，如惡魔般附耳低語道：“現在，有一個莫頓正躺在你的床上。其他人只會以為他是疲憊得睡過頭了。而當他們發現那個莫頓消失時，我早已經離開提蘭。你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嗎，莫頓先生？”

僅僅是幻想這一幕場景就讓莫頓感到無法呼吸。

莫頓本能地恐懼讓他想要遠離維斯。眼前的男人就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魔，伸出長長的舌頭，想要舔舐并且將他吞掉。

莫頓明白了……他很想大聲朝維斯喊，我明白了，離我遠點，我明白了……

維斯這是用等價硬幣制造了一個假的莫頓。而真的莫頓則成為了替代品，他是死是活，沒有人會關心。

仿佛是聽到對方內心的呼喚，維斯后退，坐回椅子，讓光明重新將莫頓覆蓋。

“奇物啊，真是好東西，”維斯手指間翻轉等價硬幣，“莫頓先生這些年能夠把莫頓商會做得這么大，離不開這東西的幫助吧？”

莫頓充耳不聞。他整理了片刻思緒，沉聲回答道：“你問我為什么要和艾德里安聯合，不該先問問自己做了什么嗎？”

“我？”

維斯指向自己，無語又困惑。

查拉梅這時推開門出現在門邊。一身汗水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擦掉額頭汗水，道：“坑已經挖好了，船長！”

維斯揚手，道：“先等一會兒！”他隨后又好奇地看著莫頓，問：

“那你方便告訴我，我做了什么嗎，莫頓先生。”

莫頓上下打量維斯，像是想知道對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恩法，”

莫頓道，“恩法島的總督阿爾杰正在招募海盜成為劫掠船船長。”

“我聽說過這件事兒。”維斯撓了撓額頭。

“艾德里安告訴我，是你在散播這個消息。”莫頓繼續道，“他說，你已經扎根于恩法，想要把提蘭的貿易轉移到恩法。而我們必須阻止你！”

“我？”

維斯困惑又詫異，自言自語了一句我配嗎，隨后無語搖頭。

他忽然明白了。海盜成為私掠船主后，就可以使用恩法港的船塢維修船只，并且在恩法進行海盜商品貿易。這勢必會削弱提蘭的利潤。但維斯并不認為這會有多大的影響，因此沒有放在心上。

這當然不可能是維斯在散播消息。他連見都沒見過阿爾杰。但提蘭島上，眼下與恩法結合最緊密，會被這件事情影響最小，收益最大的人，卻是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