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利的眼角余光，能夠看到那根落到地上的手指，以及上面亮光一閃而逝的血璽。

“啊——”

泰利疼痛外加憤恨，撕心裂肺，悲憤交加，不管不顧地猛地用力推開維斯。

此刻勝負已分。

維斯一個側身，任由對方從身側撲出，隨后一個大跨步從后追上。一手抓住對方揚起的手，另一手輕車熟路地快速貼上對方脖頸，一把割開了泰利的脖子。血流如注。維斯扼住對方肩膀，在這之后，他才貼近泰利耳旁，低聲道：“下輩子有機會，做個人。別做別人的狗了！”

維斯扶著這位曾叱咤海洋的海盜，直到對方的身軀逐漸癱軟，沒了力氣。他才松開手站到一旁，將尸體像一條死魚一樣丟在地上。

這個過程中，維斯不著痕跡地撿起地上的斷指，將血璽收入囊中。隨后才緩緩出了口長氣，旁觀余下幾人戰斗。

馬爾特的戰斗中規中矩。

愛德華大開大合，一幅不要命的架勢壓得對手還不了手。

霍頓手持一柄迅捷劍，在海盜之中頗有孑然獨立的感覺。他習慣于靜候敵人出手，再找準機會給對方戳一個窟窿。

四人之中只有阿曼多的戰斗最為艱辛。氣喘吁吁地和對手打得你來我往，直到對方一刀劈在阿曼多肩頭。阿曼多才怒目圓睜，罵了一句‘你媽的’，一刀抹了對方脖子。

這是開戰前幾乎沒有人會想到的局面，一面倒的屠殺。這一日，維斯開創了一個海盜史上的記錄，在七人審判中全部生還。而之前被寄予厚望的泰利七人，尸體像死魚一樣，被無情地拋棄在海灘上。

四面八方的歡呼一陣一陣。阿曼多也很高興，他壓了一百金幣，現在要變成一千七百金幣了。這可比任何事情都來錢快。這樣阿曼多還是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早知道的話就壓三百金幣了。

等維斯帶著人離開海灘時，圍觀的海盜自行讓開一條大道，看向他們的目光不知是恐懼，還是敬畏。

…………

寂靜號上的食物美酒早已準備就緒。

維斯親自給六人斟了一杯酒，舉起酒杯高聲道：“為各位今日英勇卓絕的戰斗干杯！”

“干杯！”馬爾特，阿曼多幾個海盜舉杯痛飲。

查拉梅和伊木狼兩人則只是平靜地喝下。

維斯給眾人一人準備了五十金幣的紅包。阿曼多顛著手里的金幣，不乏得意地炫耀：“我今天還壓了一百金幣的賭注，賺了一千七百金幣！”

愛德華聞言瞪大牛眼，不可置信地問：

“你買的什么？為什么我只賺了一倍。”

阿曼多還沒回答，霍頓微笑著解釋道：“他壓的七人全勝。”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也是。”

霍頓的回答驚起操聲一片。阿曼多也沒想到過，竟然有人會和自己一樣，看穿全勝的可能。畢竟對面不是臭魚爛蝦，就算是咬，也可能咬下他們一塊肉。這種概率實屬渺茫。

在場除了對錢不感興趣的伊木狼和沒錢買的查拉梅，應該都賺了不少。

維斯含笑喝下一杯酒，沒有多說什么。

大家在血腥和酒精的刺激下，大快朵頤，大口飲酒，不亦樂乎。等到酒過三巡，維斯脫離酒桌，找到了靠在船舷上休息的查拉梅。后者端著一杯酒，望著前方沉默出神。

維斯站在查拉梅身邊，道：“你表現出的戰斗技巧很卓越，查拉梅。像你這樣優秀的戰士，不可能作為奴隸征戰。我不認為自己能夠操縱你。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我可以放你離開。等我們啟程前往恩法，我就會在恩法放下你。然后你自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選擇留下來。”查拉梅開口打斷維斯，“我暫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我是個奴隸，你把我買下來，你就是我的主人。等到如果有一天我想到要去哪兒，我再離開，希望到時候你能放我走。”

比預想的要輕松很多。原本準備了一大堆話的維斯努了努嘴，笑道：“成交。”

查拉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在維斯預料之內。作為士兵戰敗被貶為奴隸，但查拉梅仍然是士兵。對規則和強權的服從是他的本能。讓查拉梅自己在海洋上飄蕩，他也不知道失去了故國的自己還能去哪兒。

宴會散去后，伊木狼回了他的山谷。愛德華和霍頓則帶著那條價值一萬金幣的消息回了海盜船，召集海盜水手就匆匆忙忙駛離了沉船灣。

維斯交代好船上的事務，在眩暈和疲倦中回到自己的船艙。

“恭喜你贏了，船長。一場無趣且毫無意義的勝利。”

維斯躺在床上，天旋地轉。

從回到提蘭島，面見艾德里安之后，他就知道對方一定會做出行動阻撓他。原本，維斯還以為平靜期能夠持續更久。在維斯的理解里，黑金商會只是個公司，總有一日他要跳往更高更遠的地方。而艾德里安似乎將這視作了背信棄義。

對于維斯來說，目前的重要任務，自然是繼續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需要牢牢把恩法的市場掌握在手中，這樣才有源源不斷的金幣以支持他的行動。而要達成這個目的，維斯得先完成加拉德兄弟的委托。

眼下，維斯還要差一部分莫臥兒織錦的貨。而艾德里安已經明示了，不會給他貨源。

維斯打算明天去看看，再做打算。

他隨后摸出今天從泰利身上取得的奇物‘血璽’。所謂奇物，指的是擁有并能夠賦予人超自然力量的東西。這些東西非常稀少，以至于在平民的世界被視作傳說。

泰利正是靠這枚戒指橫行碧海。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泰利執著于殺死所有俘虜。因為‘血璽’的使用是有代價的，它需要足夠多的鮮血償還。如果沒有敵人的血，就得用自己的血。

在吟誦出咒語‘這殘暴的歡愉，必將以殘暴終結’激活，以鮮血為代價，賜予不超過十人一段時間的力量增幅，這是血璽的使用方法。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東西還是很好用的。代價不算高昂，卻能在跳幫戰中發揮巨大作用。

維斯正是聽到了泰利輕聲低語，才能夠意識到對方使用了血璽。他之前擔心說出這件事，會影響其他幾人的信心和不必要麻煩因此藏在心里。

維斯戴上血璽，觀賞了片刻，攤平身體呼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