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帶頭朝外走去，一群人連滾帶爬，顧不得腿還軟著跟了上來。猴子小跑著盡量追上大步如風的維斯，只聽維斯低聲叮囑道：

“我可沒有教你殺人，猴子。只是我擔心如果不除掉這批人，他們以后聯(lián)合起來反對你，你會處理不了。為政之時仁慈一點。盡量不要妄加干涉民眾的生活。大部分時候，你只需要處理好他們的糾紛和犯罪定奪就行！”

猴子不見喜悅，反而哭喪了臉，道：“船長，您真的要我當這個總督，不要我了嗎。”

維斯無語回頭，瞪了猴子一眼：

“好多人想當還當不了呢！你知道一個總督的頭銜要花多少錢買嗎？在阿爾比恩的劃分中，恩法屬于二類殖民地。一年去掉官員，維持軍隊船只的開銷，都有二十萬金幣以上的收入！你只需要伸手稍微攔截一點，都夠你用一輩子了！眼下這種亂局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這輩子都可能再也碰不上了。

我對你的要求是，盡快恢復恩法的生機，把我們前期投入的錢給我賺回來！明白嗎？”

“明白了，”猴子縮了縮脖子，“是不是等阿爾比恩人的總督回來了，我就可以滾回提蘭了？”

“……”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維斯有些恨鐵不成鋼。兩人這時已經(jīng)走回港口，被破壞的絞刑架重新搭起，羅根等人被掛上繩圈，站在行刑架下。維斯低聲最后一次叮囑猴子，道：“等我走了，我會給你留一筆錢和二十幾人供你差遣。加上原本十幾個衛(wèi)兵，應該足夠你用了。對他們好點，不要吝嗇花錢。莫頓商會的掌柜和新的治安官都是我們的人，你可以信任他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恩法還在我們手里，你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這次猴子是真懂了。看上去維斯是真不要他了。

“聽懂了就上去給我絞死羅根那幾個混蛋！”

維斯停在絞刑臺下，指向上方吩咐。

雖然維斯吩咐散播出要絞死海盜的消息，而絞刑又是民眾最喜聞樂見的娛樂活動。但此刻來的人還是只有寥寥十數(shù)人，茫然又不安地看著行刑架。

杰克鼓足了勇氣走上臺去。羅根看了杰克一眼。他的脖子上懸掛的繩子，毋庸置疑地表明了他即將死去的結(jié)局。

羅根還無法面對的結(jié)局。

他看向下方負手而立的維斯，大聲道：“我要和你做一個交易，維斯！阿爾杰總督前往特拉維，是為了得到一件足以主宰加西西亞的奇物。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那是什么，還可以陪你一起去追上他！”

維斯抬頭瞥了羅根一眼。

鬼面死到臨頭，還想著掙扎，并且吐露出這么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維斯倒不覺得有多驚訝。

只是阿爾杰去特拉維是為了一件能夠主宰加西西亞的東西？

維斯心里一動，便意識到那是什么。能配得上這個評價的東西不多，毫無疑問的必然是超凡戰(zhàn)船，海妖塞壬號！

阿爾杰竟然也想要，也追著海妖塞壬號去了？

海妖塞壬號在特拉維島？

維斯不動聲色地翻開答案之書看了眼，價格五千。而答案很可能是兩個字：不在。維斯只覺得無語。但他完全沒有因此放了羅根的打算，抬手暗示杰克可以動手了

杰克得令拉長了聲調(diào)，一聲令下，機關打開，絞繩墜落。羅根等人掙扎了片刻便沒了動靜。圍觀的群眾臉色緋紅，向著杰克發(fā)出陣陣歡呼。

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恩法人漸漸會喜歡上杰克的。而維斯，則刻不容緩地要繼續(xù)去追逐自己的獵物了。他可不能讓阿爾杰領了先。

…………

海上生明月。

同盟船隊背離恩法港，前往特拉維。

作為二類殖民地，恩法港擁有完整的岸炮體系。如果不是出了內(nèi)鬼，就是君臨號未經(jīng)允許，也只能繞路走。它還有一個可以造船的船塢，只是缺少了干船塢。繁茂的商業(yè)提供每年幾十萬的收益。占據(jù)這樣一片島嶼，絕對是有利無害的。

維斯選擇杰克成為總督，是真的認為善良聰明，包容大度的杰克有能力治理好這個港口城鎮(zhèn)。

寂靜號醫(yī)療艙。

昏暗的煤油燈照亮下，滿頭大汗的卡列寧醫(yī)生仍在給赫勒斯做手術。維斯坐在陰影里，思索著自己的事情。

“呼——”

卡列寧醫(yī)生直起身來，把沾血的白布丟在一旁的桌子上，長舒了一口氣。

維斯回過神來，看向醫(yī)生，問：“怎么樣？”

“赫勒斯應該是活下來了，”卡列寧醫(yī)生擦著額頭的汗水回答，“要說赫勒斯也真是皮糙肉厚，中了六發(fā)彈丸，竟然硬挺著自己走到船艙來。不過他失血太多，我不得不喂他吃了一顆我新制作的‘墨蓮生血丸’。”

墨蓮生血丸大概就是醫(yī)生用雙生墨蓮制作的藥物。后面這句話是為了試探維斯對他用掉珍惜藥材的態(tài)度。

維斯一向不太在意能夠得到的東西，便回答道：“人活著就好！今天辛苦你了，醫(yī)生！”

偌大的十一艘船，卻只有兩個醫(yī)生。另外那個來自漢薩商會的醫(yī)生，更像是一個殺豬的，遇到事情只會拔牙截肢。因此大部分工作都是卡列寧在處理。

卡列寧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走到一旁用清水洗掉手上的血污，同時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談談，只是沒有時間。”

維斯不知道什么事情讓醫(yī)生態(tài)度這么謹慎，只說了兩個字：

“你說。”

卡列寧直起身，道：“關于那兩個孩子……”

“你是覺得我的做法太殘酷嗎，醫(yī)生，”不待醫(yī)生說完，維斯平靜地打斷對方，“他們悲慘的命運不是我造成的。”

“但他們以后或許還能有自己的人生。”

“哪種？”

維斯不乏嘲弄地反問，“他們已經(jīng)失去生命，無法成長。一個永遠保持孩子身軀，隨時可能死去的尸鬼，能擁有什么樣的人生？”

卡列寧醫(yī)生臉色緊繃，一時說不出話來。

維斯起身結(jié)束了這場謎語的對話，轉(zhuǎn)換話題問：“過幾天就要到特拉維了，你打算上島看看嗎，醫(yī)生。”

“不了，”

卡列寧低下頭，走到一旁提起自己的醫(yī)療箱，“這次有很多傷患需要我照顧，沒有這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