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手掌撫摸著眼前的翡翠原石，孫子仲的笑已經從開心變成癲狂。

甚至還唱起了歌：

“燈初上夜未央

來往的人多匆忙

……

對你裂、裂、裂不完

裂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遠

……

對你裂、裂、裂不完

切漲、原本、就是、這么難……”

周平陽面色古怪的看著對方。

不愧是郭富城的老粉，瞅瞅這歌唱的，推陳出新了都。

他輕咳一聲：“孫先生，醒醒！醒醒！”

孫子仲抬起頭，看著周平陽，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周大師，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沮喪。

不過沒關系，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騾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而且這塊料子能切出高冰種紅翡已經非常難得。

如果里面的裂紋哪怕稍微少一點，你今天絕對直接封神。

可惜了。”

他這話看起來是在安慰。

但若加上那股陰陽怪氣的嘲諷語調，怎么都有一種小人得志的即視感。

說完，孫子仲又看向唐豆豆，語氣更得意了：

“愣著干什么？轉錢呀！

一千兩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說完心里還有些后悔。

早知道直接和對方賭一千八百萬了。

就那么一猶豫，六百萬打了水漂。

唐豆豆看向周平陽。

孫子仲立刻不樂意了：“你看他干什么，料子都已經切出來了，他還能力挽狂瀾不成？”

說著對周平陽道：“周大師，你評價一下我倆誰贏了？”

周平陽不置可否道：“你倆誰贏我說的不算，你說的也不算。

當然，唐女士說的更不算。”

孫子仲皺起眉頭：“什么意思？耍賴是吧？”

周平陽連忙擺手：“怎么會？

唐女士可有著數十億的身家，這一千多萬她還沒放在眼里。

主要是我覺得，想要判斷一塊翡翠的真正價值，最好還是找專業人員看看。

我個人并不懂翡翠。

你和唐女士雖然懂一些，但離那些專業大師還有一定的差距。

所以你們的判斷，同樣無法令人信服。

我這么說你沒意見吧？”

孫子仲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問：“既然這樣，那你說誰說的才算？

不要告訴我四會沒有這樣的人啊！”

周平陽搖搖頭：“四會的翡翠高手多如過江之鯽，隨便找個稍微專業點的人都能給出結論。

小薛怎么樣？

就是給劉哥雕刻白嫖的那個。

我覺得他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孫子仲一愣，隨即點點頭：“小薛可以，他的眼光我認可。”

唐豆豆也道：“小薛的確有兩把刷子。

那就讓他看一下，他說這塊料子值多少錢，這塊料子就值多少錢。”

三人意見達成一致后，唐豆豆和孫子仲就帶著料子，再次來到小薛的店鋪。

推門進去，小薛看到孫子仲，臉上有些驚訝：“姨夫，你怎么來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大家沒想到，孫子仲和小薛竟然是這種關系。

孫子仲輕咳一聲：“沒事，就是過來讓你幫我看一塊料子。”

他指著腳下的翡翠料：“你覺得它能值多少？

一定看仔細了，你姨夫我能不能發財，就看這塊料子。”

小薛連忙點點頭，將料子抱到柜臺上，打開聚光燈觀察。

看了一會兒，他問孫子仲：“你這塊料子多少錢買的？”

孫子仲看了唐豆豆一眼，斟酌著語氣道：“我和她合買的，每人出了一百萬。

怎么樣？賺了還是賠了？”

小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具體是賺是賠，暫時還不能下結論。

我需要做出一件成品看看起貨效果。”

孫子仲忍不住皺起眉頭：“做一件成品？

這么明顯的表現還看不出來嗎？”

他指著翡翠內部縱橫交錯的裂痕，如果不是顧忌他和小薛的關系，估計直接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小薛笑道：“姨夫，我知道你內心焦躁。

畢竟這塊料子種水這么好，甚至還爆出了難得的陽紅。

如果不是有這么多裂，起碼也是價值千萬的好東西。

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翡翠的裂雖然被認為是瑕疵，不過并不絕對。”

孫子仲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什么意思？”

小薛笑著解釋：“很簡單。

魯迅先生說過，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庸才，只有放錯位置的人才。

翡翠也一樣。

不知你是否記得玉雕大師楊樹明？”

孫子仲愣住：“你說那個農民玉雕師？”

小薛點點頭：“對，在楊大師之前，翡翠內部的綿一直很影響翡翠的價格。

哪怕種水很高，顏色也不錯的翡翠，只要里面有綿，價格基本都要腰斬。

直到楊大師某天到材料市場閑逛時，看到一個商家在處理邊角料。

其中一塊料子，里面充滿了大大小小的、猶如雪花一樣的綿絮和臟點。

他拿起來仔細看了半天，最后花一百塊錢將其買了下來。

這塊邊角料剛開始被他扔到一邊。

直到一年后，他突然想到唐詩中那句‘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隨即來了靈感。

于是他拿起這塊料子開始雕琢。

很快，一件被他叫做‘風雪夜歸人’的翡翠作品出世。

根據料子的特色，他不僅將‘樹’‘帶著斗笠的老人’和‘山體’都栩栩如生的展現出來。

最畫龍點睛的，是它將翡翠內部的雪花棉，作為天空中沸沸揚揚的雪花。

此作品一出，很快就被一個朋友以兩萬塊錢的價格買走。

后來這件作品被反復轉手，最后更是賣出360萬的天價。

從那以后，翡翠中只要有雪花棉，而且底子還算干凈。

其價值起碼要翻一番。”

孫子仲靜靜聽完，眉頭已經皺起：“你的意思是，這塊里面全是裂紋的料子，其實很值錢？”

小薛搖搖頭：“那倒不一定。

畢竟裂就是裂，肯定會影響翡翠的品質。

不過這里面的裂有些特殊，讓我萌生了一個新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創造出一點奇跡。

當然，如果和我想的不一樣，姨夫，你這一百萬肯定收不回成本了。”

孫子仲這才稍微松了口氣：“那你就試試吧！

祝你成……成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

小薛點點頭：“謝謝，我會努力的。”

說做就做，他開始對眼前的料子進行分析。

大約十分鐘后，小薛終于開始工作。

他先在料子上劃了一條線，然后根據這條線切下一個邊角。

接著他趴到工作臺前開始忘我的雕刻。

孫子仲和唐豆豆在旁邊靜靜地等待。

一小時后，小薛站起身：“好了。”

兩人都有些意外。

要知道翡翠雕刻是非常消耗時間的。

哪怕小薛號稱行業快刀手，出一件作品往往也要兩三天。

可這才過去一個小時……

孫子仲剛要說什么，卻見小薛將一個牌子放到他面前，臉上全是笑意：

“姨夫，不得不說，你這次運氣真不錯。

以前你切翡翠，是十切九垮。

但今天不一樣，這塊料子不僅漲了，還是大漲。

恭喜恭喜，你的財運終于來了。”

然而這話聽在孫子仲耳中，卻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他看著眼前的翡翠玉牌，更是震驚的下巴差點掉地上。

只見這塊玉牌通體晶瑩剔透，令人迷醉。

但若僅是這樣，它也就是件最普通不過的翡翠玉牌。

關鍵是上面的裂。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這塊玉牌上的裂紋并非雜亂無章，而像一張蜘蛛網。

蜘蛛網向外延伸，和另外一張蜘蛛網交叉重疊在一起。

一條紅線從左邊貫穿蜘蛛網，在里面畫出一個類似紅色的愛心形狀。

三種元素結合起來，讓這塊翡翠玉牌瞬間就變得不一樣了。

小薛見他發呆，笑著道：“怎么樣？是不是很神奇。

實不相瞞，它雕刻出來的效果，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尤其是內部的裂。

普通翡翠的裂紋是混亂的，沒有任何規律。

而這塊翡翠里面的裂，并沒有向外擴散。

它就像一條條蛛絲，雖然也亂，但亂中有序。

尤其是這塊玉牌，讓我忍不住想到一首詞：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結合上面的意境，這塊玉牌我給出的估價是八萬。”

小薛又指著還沒切開的那部分料子：

“這么大一塊翡翠料，里面又全是這種像蜘蛛網一樣的裂。

如果我估計沒錯，做出六七十塊差不多的玉牌問題不大。

就算保守估計只出六十塊。

一塊按八萬塊錢算，也有四百八十萬。

你和這位唐女士買的時候花了兩百萬，等于賺了小三百萬。

當然，這是保守的前提下。

而其真實價值，肯定在五百萬以上。”

小薛說完，斟酌著語氣道：“不知你們有沒有直接出掉的想法？

如果有，我可以四百八十萬收。

不，五百萬吧！

這樣的料子太難得了，只要放上一段時間，價格說不定還能再漲一漲。”

小薛每說一句話，孫子仲的臉色就白一分。

等他說完，孫子仲已經有些站立不穩。

他很想反駁小薛的話，可看著手中美輪美奐的翡翠玉牌，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唐豆豆這時走過來，一把從他手中把那塊“塞翁的馬”搶過去，臉上的笑容怎么都掩蓋不住：

“老孫，現在這塊料子可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