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說著，還左右晃動一下，越看越滿意。

這頂翡翠帽質地為干青。

干青，就是種和水都很差的翡翠。

質地完全不透明，沒有水頭，或者直接理解成綠色的大理石。

在翡翠市場，干青一般屬于中低檔翡翠。

翡翠的種水在沒切開之前，是可以通過打燈看出個大概的。

這也是這塊料子被山岡翡翠扔到廁所當墊腳石的原因。

但事無絕對。

翡翠的種、水、色如果達到一定程度，會出現沖突。

比如綠色過濃，就會影響材料的通透度。

也就是常說的種壓色。

這頂翡翠帽就是因為色太濃太辣，導致它基本沒有種水表現。

再加上無綿無裂，渾然天成，反而將檔次拉了上去。

王老板越看越開心，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心動。

他對劉衛東道：“劉哥，你這頂翡翠帽賣不？

如果賣，兄弟我買了，價錢好商量。”

劉衛東看到這頂翡翠帽自己戴著大，王老板卻戴著正合適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況？

合著自己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又是花錢找鑒定大師鑒定，又是買石切石。

最后竟全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雖然這頂翡翠帽現在屬于自己，但歸屬權不重要，戴到頭上合適才重要。

深吸一口氣，他看向周平陽：“周大師，你覺得我該怎么辦？”

他問的當然是該不該賣的問題。

周平陽也有些糾結。

通過返利系統，自己能看出這塊翡翠料叫“琵琶青衫”。

雖然它的寓意比較隱晦，可還是能猜出一點端倪。

白居易在船上偶遇歌女，歌女給他彈詞唱曲。

先一首“輕攏慢捻抹復挑，幽咽泉流冰下難”。

然后又“沉吟放撥插弦中，江州司馬青衫濕”。

歌女已為商人婦，江州司馬穿的又是青衫。

青衫是八九品官員官服的顏色，是所有官服中最卑賤的，和青樓里的綠頭巾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他才斷定，這塊被人扔在茅廁里的又臭又硬的石頭，很可能就是劉衛東想要的東西。

而且周平陽也猜對了。

可問題是，他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這結局。

就在他不知該怎么辦時，忽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好像還沒收到返利系統給的返利。

難道……

周平陽道：“劉哥，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既然王老板喜歡這件翡翠帽，他戴上又剛好合適。

說明他和這件翡翠帽有緣。

你不如賣給他好了。”

“這……”劉衛東還有些猶豫，但王老板卻興奮了：

“對對，這位大師說的對，我和這件翡翠帽的確有緣。

就是不知道價格……”

周平陽道：“185萬，王老板不要嫌貴，它值這個價的。”

王老板立刻道：“不貴不貴，才不到兩百萬。”

他拿出手機，直接把錢給劉衛東轉了過去。

與此同時：

“您尾號3502儲蓄卡于1月13日15:02分收到來自‘直播鑒寶和平協會’的轉賬185000.00元。【交通銀行】”

周平陽瞬間笑了。

看來自己猜的沒錯，只有把這頂翡翠帽賣給王老板，自己才能收到返利。

劉衛東見已經成交，再不情愿也只能這樣了。

他道：“我要回‘夫妻切石店’，那邊還有一塊料子要切。”

王老板摸摸頭上的翡翠帽，越看越喜歡。

他對劉衛東道：“那咱們一起。

實不相瞞，剛才你來這邊時，我讓翠花姐切了一塊我的。

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兩人回到“夫妻翡翠店”。

剛到門口，王夫人就忙迎上來對王老板道：“剛才那塊翡翠切漲了，而且是大漲。”

王老板精神一振：“真的？快讓我看看。”

他連忙走過去，等看到地上的翡翠料，眼睛瞬間爆出灼灼的光。

這塊料子籃球大小，形狀有點像抗戰劇中小日子兵戴的鋼盔。

翡翠質地為冰種，水頭很足。

一抹淡淡的綠色猶如冬去春來、破冰而出小溪。

草長鶯飛，生機勃勃，汩汩湍流，綠意縈然。

“好料子，好東西啊！”

仔細端詳片刻，他拿起料子就走。

王夫人忙問：“你去哪？”

“玉不琢不成器，當然是找小薛幫我雕刻出來。”

王夫人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也行。”

王夫人突然對劉衛東道：“劉老板也去吧！”

“啊？還是不要了，我還有料子要切。”

劉衛東下意識拒絕。

“你去不去？不去就在這幫我看孩子。”

“別，我去！”

雖然不情愿，但劉衛東依舊選擇妥協。

留下來看孩子，絕對能要了他的老命，尤其這還是王夫人的孩子。

三人……四人再次來到小薛店內。

對此小薛倒不是很意外。

作為四會技術最高超的手藝人，他最多的就是回頭客。

拿著王老板的料子研究片刻，小薛道：“你這塊料子有三個選擇。

第一，也是經濟價值最高的，做手鐲。

這種成色質地，一枚手鐲差不多能賣到十五萬。

再加上鐲心，二十萬問題不大。

它可以做成十四個手鐲加鐲心，再算上邊角余料，三百萬輕輕松松。

第二，做擺件。

我按照結構，會將其分解成六部分。

但具體做什么，還需要重新設計。

不過做出來的擺件，一件價值很難超過四十萬。

六件貨最多賣到兩百四十萬。

第三，……”

小薛忽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道：“第三，和剛才劉老板一樣，將其當成一件成品做貨。

你看它的形狀，像不像一頂帽子？

小日子的那種鋼盔帽。

按照我的經驗，做一件鋼盔翡翠帽絕對非常有意義。

只是價值還要大打折扣，能賣到兩百萬就已非常不錯。

除非遇到特別喜歡的人，才能給出一部分溢價。”

按照王老板的性格，如果在之前，他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做手鐲。

畢竟作為商人，首先考慮的就是利益最大化。

然而下意識的，他摸著那件“琵琶青衫”翡翠帽：

“薛師傅，這三種方案如果讓你選，你會怎么選擇？”

小薛道：“我會選第三種。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手鐲雖然值錢，但太俗氣。

擺件雖然有更多設計空間，但太匠氣。

只有第三種的鋼盔，才渾然天成，是真正的藝術。

而藝術，是無價的。”

王老板瞬間不再猶豫：“那就選第三種。”

頓了頓，他又補充：“為了藝術！”

有了計劃，小薛立刻進入工作狀態。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終于，他看著手上的作品，長吐一口氣：“搞定！”

然后遞給王老板：“幸不辱命！”

王老板伸手接過，這果然是一頂鋼盔。

只不過和電視上的鋼盔相比，這頂鋼盔卻是貨真價實的藝術品。

光滑如鏡、渾然天成，青蔥綠意間又帶著幾分軍人的鐵血和霸氣。

王老板嘗試著將其戴到頭上，卻愕然發現，這頂鋼盔有點小。

忽然，他心中一動，對劉衛東道：“劉哥，你戴一下試試。”

劉衛東接過，往頭頂一放。

然后他愣住了。

因為這頂鋼盔和他的頭型剛好吻合。

不大不小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