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小姐石清竹，此時頭發(fā)高高束起，梳成一個馬尾，穿著一身淺灰色圓領(lǐng)長袍，腰間用革帶束著，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身，革帶上掛著一條桃木雕刻的匕首飾品。

她穿著打扮與其他貴女格格不入，也不主動與其他人交談，一個人坐在那里慢慢喝酒，時不時地往殿外看看，好像在找機(jī)會溜走。

宮女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行禮：

“石大姑娘，皇后娘娘請您上去回話?！?

“找我？”

石清竹心想，我都打扮成這樣了，皇后娘娘還找我干嘛？總不能跟大皇子當(dāng)結(jié)拜兄弟吧？

還是皇后娘娘需要驗尸什么的？

她這樣想著，連忙將杯中的酒喝完，跟著宮女去皇后娘娘跟前。

“臣女石清竹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大皇子殿下?！?

她落落大方地跪在地上，眼睛盯著地面，面上沒有表情。

大皇子章珩看她這副打扮，眼睛都直了，刑部尚書之女，果然名不虛傳！

雖是男兒裝扮，可看起來清麗脫俗，肆意灑脫，在一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貴女中，實屬一股清流。

然而在皇后娘娘眼里，這樣清流的打扮卻是一點都不入流，甚至覺得很是離經(jīng)叛道，絲毫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她是怎么看怎么覺得難受，索性就不看了，把頭轉(zhuǎn)到一邊，態(tài)度冷冷地說了一句：

“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

石清竹起身，低頭垂手站在那里，一個眼神都沒給章珩，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場合下，誰被皇后娘娘叫過來單獨問話，就說明娘娘是有意于誰的。

其他貴女目光緊緊貼在石清竹身上，滿眼不可置信。

這種女子難道都能入皇后娘娘的眼嗎？

章珩懶得去管皇后娘娘的臉色和周圍人的目光，眼含笑意走到她石清竹面前，沒有像其他男子那樣動不動就盯著人打量，而是只盯著她的眼睛，用前二十五年最溫柔的語氣開口：

“我，想娶你為皇子妃，你可愿意？”

石清竹：？？？

“那個，殿下，您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章珩搖搖頭，語氣堅定：

“不，沒認(rèn)錯，就是你，我已同母后說了，此生非你不娶，還請石姑娘成全?！?

石清竹急了，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她只能忍著脾氣壓著嗓子質(zhì)問：

“殿下，咱倆，這樣，成婚？臣女可是天天跟尸體打交道的，到時候回來身上一股尸臭味，殿下聞了怕是幾天幾夜都吃不下飯，在床上也提不起興趣……那不是耽誤皇嗣延綿？臣女可擔(dān)不起這罪名。”

本來章珩聽到前面的時候還覺得沒什么，可后面那句……直接讓他耳根都紅透了……

這姑娘，說話向來這么直接嗎？

罷了罷了，他只需要一個女子占著自己的妃位，其他的不重要。

“咳咳，那個，其實，你嫁給本皇子當(dāng)皇子妃也有諸多好處啊，第一個就是本皇子不會干預(yù)你做什么，而且你想做什么本皇子也會替你撐腰，這樣石夫人和其他人對你當(dāng)仵作就不敢有意見了，誰要是有非議你就罰誰?！?

說到這里，石清竹這才抬起頭來正眼看向他：

“幸好臣女只是一個仵作，不是一個殺人狂魔……否則如殿下這般縱容，不知有多少人遭殃?！?

這下章珩的臉也紅了。

“所以……你可以答應(yīng)了嗎？”

石清竹鄭重地點了點頭，女子嫁人，就是一場豪賭，一輩子只能押一次。

反正遲早都要嫁人，與其嫁到尋常人家，整日在后宅里雞飛狗跳，今天伺候婆婆，明天伺候小姑子的，還不如挑個有權(quán)勢的，就算有風(fēng)險，在風(fēng)險來臨之前，也能先享受著權(quán)勢帶來的好處。

可皇后娘娘會答應(yīng)嗎？

“臣女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會不會答應(yīng)。”

“這你不必管，只要你答應(yīng)就行了?！?

說完，章珩轉(zhuǎn)身就跪在地上，向皇后娘娘請示：

“母后，就她了！兒臣要娶石姑娘為正妃，請母后成全！”

話音一落，四周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中間二人身上，眼里有震驚、不解、質(zhì)疑、羨慕，唯獨沒有祝福。

所有人屏氣凝神，等著皇后娘娘的反應(yīng)。

皇后娘娘轉(zhuǎn)頭看向章珩，欲言又止，想要拒絕，可她說過讓大皇子自己選的，若是現(xiàn)在一口回絕，他肯定不同意，還會使母子離心。

罷了，隨他去吧，大不了后面再多納幾個大家閨秀，約束約束這位石大小姐。

沉默良久，她才慢慢開口：

“既然你意已決，母后豈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回去母后就跟你父皇說說，請陛下他為你們賜婚?！?

“多謝母后成全！”

“謝皇后娘娘?！?

章珩拉著石清竹跪下，齊聲拜謝。

皇后娘娘不想多言，但為了體面，還是扯著嘴角笑了笑：

“好了，你們先去吧?！?

“是，母后，兒臣告退?！?

“臣女告退?！?

兩人一前一后從蘇玉和梁墨面前路過，等他們走出殿外，四周的人才小聲議論起來：

“不是吧……這石清竹有什么本事，能讓大皇子這棵鐵樹開花？竟然親自向皇后娘娘請旨求娶她！”

“一個女人，天天跟尸體打交道，大皇子竟然愿意娶她為妃？”

“誰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殿下。”

蘇玉也一臉錯愕：

“大皇子不像是這樣一個草率的人啊，怎么這么隨便就選了一個姑娘當(dāng)皇子妃了？”

梁墨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也許是突然開竅了？”

“不知蘇大人……什么時候開竅？”

蘇玉一臉莫名其妙，開竅？開膛破肚還差不多，而且，大皇子選皇子妃，這算什么熱鬧？還特意拉她過來看。

“所以，這就是你叫我過來看的熱鬧？”

“呃......本世子還以為那石家姑娘不會答應(yīng)大皇子呢，誰曾想她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待本世子一會兒去問問大皇子用的什么陰謀詭計抱得美人歸的?！?

梁墨一臉忿忿不平。

有病。

蘇玉在心里暗罵一句。正當(dāng)她要離開時，一個小宮女從旁邊靠近蘇玉，低聲說道：

“蘇大人，荷花池邊，有人找您有要事相商?！?

“可知是何人？”

“那人說，蘇大人您去了就知道了。”

說完，那宮女就快速離開了。

梁墨在一旁看她們交頭接耳，豎起耳朵卻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于是那小宮女一走，他就趕緊問：

“剛剛那宮女找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