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干凈整潔的房間內并無異常。
“嗯,得檢查一下青山君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遠山真葉想起一位故人,也有把心里話寫進日記本里的習慣。
只不過這位故人經常會對筆下的心里話做一番美化。
“遠山真葉!”
房間外忽然傳來姐姐涼子急促中帶著關切的嗓音。
遠山真葉剛轉過身,天野涼子就已經撲了過來。
胸口忽然被撞了一下,緊隨其后的柔軟綿和又很好緩沖了初次的疼痛。
遠山真葉張開雙臂,動作幅度略顯浮夸地拍了拍姐姐的后背。
胸口有點擠……被姐姐抱得緊緊的遠山真葉,發現房間內還有三位刑事警察默默看著,于是環腰抱著涼子腰肢轉了個圈。
聽見三名刑警發出了不可描述的不悅聲音,聽見三名刑警小聲嘀咕著退出了辦公室,順帶著關上了房門,遠山真葉雙手放在姐姐的后腰腹,試圖拔開這份柔軟,道:
“回家慢慢聊,現在有事情要做。”
“做什么?”
看著遠山真葉雙手摸索著自己的身體,天野涼子摸著他的腦袋,輕抿嘴角道:“真葉,怎么能在警視廳做這種事情!”
啊這……涼子你最近和那群女銅在一塊,都學會了什么啊……遠山真葉嘴角微動,從姐姐側衣兜里取出了一副白手套。
兩兩對視。
天野涼子怔了一下。
然后迅速轉過身,拽住遠山真葉的手掌,“走了,刑事部小宵部長有事要見你。”
“等等,手機給我用一下。”遠山真葉轉過姐姐,從她上衣內側衣兜里又取出手機,解鎖后打開相機,對著辦公桌、美鈔、書架、投影儀拍了十幾張照片。
經過之前的觀察,青山君的辦公室內沒有布置監控設備。
目光大致掃過書架,《霍亂時期的愛情》《胡利婭姨媽與作家》《兒子與情人》《亂倫禁忌及其起源》《失樂園》……
視線突地凝固了下,遠山真葉一時間滿滿的吐槽欲。
想到自己那間心療師辦公室里面只放著本裝飾用的,從未翻開過的《失樂園》,遠山真葉于內心深處的道德制高點批判了一下青山君。
觀察了下沒有可疑的地方,遠山真葉收起手機,和姐姐一塊走出青山君的辦公室。
房間外三名刑事警察已經不見了身影。
空寂的走廊只剩下兩人,明晃晃的燈光落在兩人的肩頭,驅散了陰影。
“小宵部長要見我?”
翻閱著手機照片,遠山真葉聽見姐姐的解釋,好奇問道,“你們刑事部的部長,這個點了都還要工作?”
“不是,部長好像,”天野涼子附耳小聲說道,“一直在等你。”
應該不是心存報復吧……看來小宵部長對20多年前的舊案,始終是耿耿于懷,就是不知道他在當年舊案中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樣的……遠山真葉點了點頭,同樣側過腦袋,壓低嗓音道:
“涼子,小宵部長最近沒有刻意針對你吧?”
中年喪妻,后又失子,對于臨近退休年紀的小宵切敏郎,帶來的打擊是可以預想的。
“沒有。”
“嗯,小宵部長的反應很奇怪啊。”
“有嗎?也許私下才會難過吧?”
……
竊竊私語間,兩人來到刑事部部長辦的門前。
此時恰好有人走出辦公室。
遠山真葉看去,是幾個月前在一起案件中結識的警視廳信息技術專員大和正義。
前些天石川一案,遠山真葉就是拜托這位受警視廳聘請卻不是職業警察的“黑客”,調查搜集歌舞伎町的大樓,最終在5分鐘之內找到了石川靜子寄托情感的重要地點。
這位名為大和正義的年輕男子外表看著端正無害,骨子里卻是個極端民族主義者。
簡單頷首致意分別后,遠山真葉看著姐姐敲響了房門。
…………
部長辦公室內。
趁著那對姐弟還沒來的功夫,小宵切敏郎將三份資料擺放在了辦公桌上。
一份帝都醫院檢驗報告。
一份錄音。
還有一份1995年的舊案。
想了想,這位身材瘦削,面容肅重的中年男人點開了手機短信,是3天前老學姐回復的一條信息。
【遠山離:我們的恩怨,不要把孩子們牽扯進來】
“離姐啊,你什么時候才會明白,他們根本沒有放過孩子的打算呢?”
小宵切敏郎目光暗沉,微不可見搖了搖頭,繼而看向擺在桌案上的一張合照。
20多年前兩位年輕人的合照。
天野拓哉,還有當年面容不算嚴肅的小宵切敏郎。
“追訴期25年,還有不到2年時間……”
小宵切敏郎無聲嘆息著,思緒再度回歸于桌案上的三份資料。
“不知道,以遠山真葉展現出的推理水平,最先開口詢問的是什么問題。”
朝夜新聞主編水原薰對于青山不二郎的背叛?
宮野優惠子被毒殺一案的真相?
還是當年造成天野拓哉因公殉職幕后的兇手?
亦或是自身對于這對姐弟倆的友好態度?
無論哪一個,解釋起來好像都有些復雜,因為總是繞不開20多年前的舊案……
小宵切敏郎正想著要不要給老學姐發送一則信息,提醒一下近來兩天發生的事情,便聽見了辦公室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咚!咚!咚!
“進來吧。”
小宵切敏郎低緩嚴肅的嗓音傳出,見到遠山真葉一個人走進了辦公室內。
房門隨即被輕輕關上。
“請坐,我們不是第一次見了,無需拘束什么。”
遠山真葉輕輕點頭,坐到辦公桌桌前,打量著這位被新聞媒體贊譽為“為平成刑警正名”的刑事部部長,最先吸引人視線的是小宵部長不怒自威的凌厲眼神,多年來不茍言笑的面容嚴肅而認真,斑白微霜的兩鬢并未破壞整體的氣質,反而增添了幾分仿佛經過歲月洗滌沉淀下的魅力。
安靜得令人壓抑的環境里,小宵切敏郎坐直了身體,似是話題開始前的寒暄: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短時間內連續遭遇了兩起刑事案件,感受不會太好吧?”
“我想知道,經歷了這些生死離別之后,你最困惑的問題是什么?”
最困惑的問題?那可多了去了……遠山真葉腹誹一句,斟酌著言辭短暫沒有回應。
“問題很難回答嗎?”小宵切敏郎習慣性雙手交握于身前,抵住下頷,灰褐色的眼眸在明亮的燈光下異常深邃:
“那么我想知道,現在你最想詢問的事情是什么?”
遠山真葉輕輕呼出一口氣息,緩解被訊問似的壓力,誠實回答道:
“現在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我手機被你們刑事部青山君打壞了,可以賠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