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登場的是一名瘦削青年,自稱“飛劍真人”。
他帶來一柄略顯銹跡的短劍,擺在地上,雙手掐訣,聲稱能以意念驅動飛劍。
只見他屏氣凝神,嘴里念念有詞,那短劍紋絲不動。
片刻后,已經是滿頭大汗,額上青筋暴起,突然腳一動,短劍被踢得飛了出去,插在墻邊。
堂內哄堂大笑。趙匡胤無奈搖頭:“真人之術,實乃妙足一觀。”
青年面紅耳赤,匆忙告退。
趙匡胤看著堂下漸漸安靜的人群,起身道:“諸位術法精妙,趙某人心存感激。但我所尋者,乃能通天地之氣,御靈為道的修行之人。若諸位所知有此等高人,還請相告,趙某人必重謝不負。”
堂中人聽了此言,面面相覷。
這一番言語,既是禮數,又是試探,更是表明戲法之流,不入眼中。
當下各個都覺得臉上無光,悻悻然離去了。
……
夏亦失望歸失望,但好在他一點都不急。
眾所周知,釣魚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如今,爭霸天下的游戲已經玩到了占據一州之地。有了一州之地的人力和物力歸夏亦調動,很多事情,他都不需要出面,手下人就解決了。
夏亦本龜,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
恐怕云州的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崛起的云州牧背后,乃是一只龜妖。
不過一月光景,尋幽司那邊就有好消息傳來。
一處地窟,位于云州西北的荒嶺深處,被尋幽司的人特別標注出來。
此地隱于密林深處,入口極為隱秘,僅容一人通過,四周生長著密密匝匝的荊棘和奇形怪狀的古樹。
入口之下,地勢陡然下降,直通地心。此地地形險惡,行人罕至,附近的村民甚至傳言,這里常年霧氣彌漫,月夜時可見幽光閃爍,隱約可聞深邃的低鳴聲,似是大地深處傳來的嘆息。
尋幽司的探子深入探查,發現地窟內遍布奇石,洞壁泛著微弱的熒光,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石腥氣。
洞窟深處,有一片天然鐘乳石叢林,石筍高低不一,形態奇異。
只是越往深處,空氣越是稀薄,探子無法再往前。
夏亦趴在水底的老窩,沉思著尋幽司傳回的地窟報告。
他的目光微微閃動,透過這些描述,好像來到了那片地窟。
“此地,鐘乳石叢林,又有隱隱回響……似乎極有潛力。”夏亦緩緩抬起頭,目中露出些許熾熱之色,“或許,是值得親自一探的地方。”
對于地窟之事,夏亦有自己的見解。
他吐出一串氣泡,自言自語道:“天地之間,自有呼吸之氣流轉。”
今年開春之時,他曾經偶然進入天人交感的狀態,體會到了天地呼吸,更感受到了木氣勃發。
此方天地,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
正如人體有呼吸,經脈,穴竅,毛細血管,天地間亦有類似的規律。大地如同人的軀體,地表之上,有如同穴竅的關鍵所在。如同地窟這樣的地方,說不得就是精氣凝聚之所。”
“左右無事,不妨前去一探。”
夏亦一邊思索著,一邊緩緩游出水底。
那地窟深邃,凡人因空氣稀薄無法前行,他乃是妖,或可一窺究竟。
……
夜色微涼,一輛四馬并駕的馬車沿著青石板路駛向城門。
車廂寬大,木質光滑,雕刻著精美的紋飾,彰顯著主人的身份不凡。
拉車的四匹駿馬毛色光亮,肌肉線條分明,顯然是上好的良駒,車夫輕輕一聲吆喝,便如風般穩健地前行。
路過的行人看到這馬車,哪怕不知車內人的身份,也都覺得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出門。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車廂內,一只青色的龜龜靜靜地趴著。
前段時間脫鱗,又長大了一些,現在的夏亦,龜殼已經有一米五長了。
‘還好,目前馬車還裝得下自己。’
夏亦有些慶幸,他的身體還在成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達到極限。
雖然在馬車里呆著,夏亦還是收斂了氣息。
馬車行至城門口,立刻被攔下。
一名衙役走上前來,目光掃過馬車,沉聲道:“此為何人之車?報上姓名來由!”
趕車的車夫從容不迫地拿出一塊刻有“尋幽司”字樣的金牌,舉在衙役面前:“尋幽司公事,速速放行。”
衙役目光一凝,隨即仔細端詳了一番金牌上的紋飾與字樣,確定無誤后,表情立刻緩和下來,恭敬地退后一步:“原來是尋幽司的車輛,小人冒犯了,請速速通過。”
說罷,他揮手示意其他衙役讓出通道。馬車緩緩駛過城門,車夫揚鞭輕點,駿馬齊頭并進,穩穩向前。
目送馬車遠去,站在一旁的幾名衙役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尋幽司,這段時日動靜可真大。聽說這塊金牌代表的權限極高,不管是哪條道,哪座城,只要亮出來,都是暢通無阻!”
“那是自然。這尋幽司可是咱們州牧大人親自下令設立的。說是專門負責探查奇地異境,為求仙問道提供助力,權限能不高嗎?”
“唉,咱們州牧大人,愛民如子,秉公持正,可惜的就是,不知怎么地,對求仙問道著了迷。”
“噓。老楊,這話你還是少說為妙。不要私下里妄議州牧大人。被有心人聽了去,小心你吃掛落。”
馬車從此城南門進,北門出,又行了一天一夜,終于到了目的地。
靠近地窟所在,馬車夫已經悄然離開。
這是上頭的命令,不問不看,自行離去。
夏亦神識掃過四周,確認無人后,出了馬車。
夜色沉沉,月光如霜。馬車靜靜停在地窟入口附近的一片林地上,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夜風輕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馬車的車廂內,一陣微不可察的水汽開始凝聚,悄無聲息間,一滴水珠憑空出現在空中。
然后第二滴,第三滴
“砰”
隨即迅速膨脹為一朵晶瑩剔透的水蓮花。
從遠處看去,那水花仿佛從虛空中生長而出。
“這種虛空生花的手段看似神奇,其實不過是將天地間的水汽凝聚罷了。”
以夏亦如今的控水能力,只要方圓十里內,有丁點水汽存在,他就能使出這種虛空生花的手段。
水花一朵朵地生成,彼此相連,匯聚成一片靈動的水浪。水浪將夏亦穩穩托起,以柔和的力量推動著夏亦向前,周圍的一切卻分毫未擾。
停在一旁的馬車依然干燥如初,連地上的落葉也沒有半點濕意。
前頭不遠處,地窟的入口黑魆魆的,等待著夏亦的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