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部武道經書？”寧塵喃喃自語，在他的認知里面，并沒有關于此書的任何記錄，他在識海中翻遍了所看過的典籍，好似被掩藏了一般。

姜太一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蕭索，他身上竟是氤氳出淡淡紫金色薄霧，層層霞光落在他的白色衣袍上，恍若神人降世。

寧塵大驚，一旁的姜靈若同樣張開櫻桃小口，兩人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他們在姜太一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神圣的氣息，如同神曦落下，即便是沾染了一絲，渾身的氣血也忍不住蕩漾起來。

這絕不是所謂的武道筑基高手所能做到的，必然在筑基之上！

兩人靜候在一旁，絲毫不敢打攪對方的狀態，三人如同三座雕像，姜太一似一神王靜穆，寧塵與姜靈若倒更像是一尊大神座下的兩尊童子童女。

忽然，一聲輕嘆。

神曦內斂，霞光漸散。

“寧塵，你可知大夏之外是什么？”

姜太一忽然間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令寧塵心頭一跳。

抬頭看去，姜太一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姜靈若則雙手撐著下巴，似乎饒有興趣的在等著他回答。

沉思片刻，寧塵回道：“大夏之外，可能是無盡的疆域，那里應當還有人族，自然還有妖族...”

聽到這個回答，姜太一點點頭，輕聲道：“看來，有人已經告知你關于姜武帝的事情了。”

寧塵點點頭，這個回答本就是將所謂的“真實答案”轉移出來，而今看到眼前兩人并無波瀾的樣子，知曉這又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事情，此二人的身份背景，看來絕對不一般。

不過，對方將他帶到此處問話，恐怕并不只是問他這些八股問題。

他心頭的疑惑越來越深，最終還是主動問道：“江老，不知道您方才所說的‘半部武道經書’是什么，小子似乎從未聽過...”

姜太一看了看他，似乎想在寧塵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但是寧塵本就不知，心如明石般透徹，片刻后，姜太一回答道：

“此事不僅是你，即便是皇族之中，也難有幾人知曉。”

寧塵愕然，干系竟然如此深大？同時，他發現姜靈若也正一臉認真的看著姜太一，似乎在努力記住他接下來要講的話。

“武帝曾言，世間武道皆來自于武道經書，只是經書原本已然流失在歲月長河之中，人族歷經數次滅族之戰，最后僅存下半部武道經書。”

“如今我等所學之武道功法大多來自于此，武道經書分為上下兩卷，上卷為鍛體篇，下卷為煉神篇，所遺失的，正是下卷煉神篇。”

寧塵心中猛地一震，好似明悟了什么，就連姜靈若也陷入了思考之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莫非如今大夏人族專修鍛體之術，走的肉身成圣的路子，反倒偏離了武道本身？”

寧塵忍不住出言問道，方才姜太一問他何為武道，他隨口按照世俗之中的版本回答，如今一看，似乎是他不求甚解了。

姜靈若同樣疑惑道：“十六爺爺，如今我大夏之中也有幾篇煉神法門，是否是來自于下卷？”

姜太一看向兩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二人說的各有對錯，寧塵所說肉身成圣沒有錯，但是此法卻并沒有偏離武道，肉身乃是武者的根基所在，煉就極致，一根發絲便是一柄神兵利器，可斬妖魔，可滅星辰，神魂更像是另一個‘我’，一個超脫肉身的第二人格。”

“據武帝所流傳下來的密折所聞，上下兩篇各自修煉至極致，皆可成圣成神，問道長生，只是二者同修，卻是難有所成，二者耗費時日之多，怕難以支撐這么多歲月感悟。”

寧塵若有所思，如今的他可以說基本上就是按照肉身神魂兼修的路子，兩者幾乎是同步修行，甚至目前來看，神魂修為還走在了肉身的前面。

見寧塵似有所悟，姜太一轉頭看向姜靈若，帶著遺憾的回道：“如今我大夏僅存的幾篇煉神之法，皆是后來人所編纂，而且是在武帝的口述中匯聚而成。”

“武帝逝去之時曾言，人族若想開萬世之太平，必須找到后半部經書，對于妖獸來說，與之比拼肉身，終有盡頭，且難以抵抗如此龐大的妖獸，唯有神魂兼修，才能突破至更強的境界之中。”

姜靈若點了點頭，實際上以皇族日常的武道訓練，皆是按照這個法子修行，只是越到后期，神魂之法就越來越后繼無力，無它，缺少強大的神魂修煉之法。

這種感覺寧塵同樣有，面對血妖王幻境攻擊的無力感時常警醒著他，怪不得妖族在大夏周圍虎視眈眈，數千年來一直沒有被根除，實在是缺失了一門重要的修煉之法。

他忽然想到，難道這么多時間過去，就沒有人重寫武道經書下卷，亦或者重鑄武道煉神之法？

姜太一看著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向自己，笑著說道：

“你二人能想到的事情，自然數千年來我等也是知道的。”

“只是大道艱難，若想重編武道經書，一需本就神識強大的煉神武者，二則需要時間。”

“前者暫且不談，后者二人認為，編著一篇可供人族修習的煉神法門有多難？”

寧塵啞然，姜靈若同樣不吱聲。

寧塵腦海中就記錄了一篇金級煉神功法，自然知道它的強大之處，修練至大成之后，便讓他直通明心，神游天外，這般強大的法門，若是廣布出去，必然會被無數人盯住，若是暴露，只有死路一條。

想著想著，他的背后竟是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看向姜太一，卻是陡然間發現對方正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好似將他的全身看穿一般。

姜太一終是沒有為難他，接著說道：

“煉神難，難在神魂寄居之地乃是人的泥丸宮，若是偏差一刻，便是謬之千里，這比胡亂煉體更加致命，稍有不慎便會癡呆，亦或者爆顱而死，其中之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加上這數千年長久不熄的征戰，又有幾人有如此心思去鉆研此道？”

不得不說，沒有作業抄的時候，靠自己從零到一，如同登天一般。

對于這一點，寧塵深有所感，不過此刻卻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