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克愁容滿面，“情況不同，鯨油公司的二手蒸汽機出了問題，可以找技師上門維修，然而永聚島地方偏僻，找不到機械師幫忙，因此只能采購最耐用的型號。”

說完，他借口采購款不足，要求提前支取第二年的分紅，遭到當場拒絕，氣得連午飯都沒吃就出門了。

后方，洛里安同樣無可奈何，他必須堅持立場，否則再賺錢的公司也經不起這種抽血。

半分鐘過去，一對十六七歲的少年湊過來，小心翼翼問道：“派崔克先生，您怎么不提我倆的事？”

他們是雙胞胎兄弟，威爾與哈利，當初和洛里安一同乘坐幸運瑪麗號渡海前往沃森，之后淪為海盜。經過數個月的風吹雨打，兩人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一頭短發略顯凌亂，顯得成熟許多，這次偷偷找到洛里安，是想留在沃森港做事。

“剛才的場合你讓我怎么開口？以后再說。”

......

吵歸吵，莫拉克第二天再度找到洛里安，兩人重歸于好，仿佛昨天的矛盾從未發生，對于威爾、哈利兄弟的“轉會”要求，前者欣然同意，

“沒問題，需不需要多招幾個人？都是敢打敢拼的棒小伙，比街面上欺軟怕硬的混混強多了。”

“不必了，我做正經生意，沒興趣和野狗爭搶剩飯剩菜。”

往后十多天，采購任務有條不紊進行，某日中午，一輛做工考究的黑色馬車停在威克街138號門外，車夫急匆匆找到兩人，說是柴爾曼有請。

餐桌旁，洛里安放下啃了大半的羊排骨，“什么事？”

車夫哭喪著臉，“老爺在外面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請派崔克先生和另一位海商先生過去幫忙。”

怎么還扯上我了？

莫拉克皺起眉頭，但考慮到對方的身份，不得不鉆進馬車，前往從未涉足過的翡冷翠區。

......

相比上次，洛里安發現公館氣氛格外肅殺，隨處可見持槍巡邏的保鏢，仆役們低著頭往來奔走，唯恐受到上司斥責。

突然，莫拉克拽了下洛里安的衣袖，提醒他注意別墅的房頂，上面站著好幾個身披黑色風衣，頭戴黑色尖頂寬檐帽的彪悍男性。

“守夜人？”

與舊大陸相比，日落之地的守夜人集會活得相當滋潤，他們徹底放棄了獵殺魔物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專心從事高端保鏢業務，幫助客戶解決神秘學上的麻煩。

畢竟，在以獅學派為主體的守夜人看來，既然長生、登神之路斷絕，不如早些放棄妄想，在能享受的年紀多享受，免得給未來留下遺憾。

......

不久，兩人即將進門之際，四名守夜人忽然從屋頂跳至地面，嚇得附近的女仆面色煞白，差點打翻手里的托盤。

“止步！”

為首者往前一步，左手握住腰間的燧發手槍，右手提著一柄鍍銀長劍，發出低沉且沙啞的嗓音：“鴿學派、燈學派的超凡者，說明來意。”

“柴爾曼叫我們過來，沒說具體情況。”洛里安側過身子，讓跟在后面的車夫解釋情況。

確認無誤，守夜人放開道路，卻依舊擺出一副高冷酷炫的姿勢，以此顯擺自己與尋常保鏢的不同。

“真是服了這幫家伙。”

洛里安莫名有些想笑，但聯想到即將遭遇的麻煩，情緒再度低落。

順著管家的指引走進書房，兩人只覺得格外憋悶，看來房間動過手腳，靈性活躍度大幅下降。

抬頭望去，柴爾曼癱坐在沙發上，左手纏滿繃帶，右手用冰袋捂著頭，再也不復過去的風度翩翩，反而像個倒霉的退休老頭，“請坐，兩位先生，喝點什么？”

洛里安要了一杯紅茶，坐在柴爾曼對面的沙發，詢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在賽馬場和人吵了兩句，結果對面的鄉巴佬不講武德發動突襲，我一時遭了暗算，然后就成現在這樣了。”

柴爾曼放下冰袋，拿起身邊的一份文件遞過去，“如今兩家徹底撕破臉，唯一的選擇就是一鼓作氣打垮對面，省得日后糾纏不休。這是諾瓦倫莊園的情報，幫我個忙，把這鬼地方燒干凈。”

看著兩人為難的模樣，他給出第一項籌碼，

“先生們，我做人從不小氣，事成之后，我能提供十門十八磅重炮，全部是皇家海軍的正牌貨。莫拉克先生，按照您的工作經歷，想必知道這批火炮的價值。”

從目前來看，海盜沒有開戰的打算，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考慮到身家性命，永聚島的港口肯定優先會建設防御工事。皇家海軍的十八磅炮射程遠、威力大、精度高，對付普通的巡航艦，一炮就是一個大窟窿，正適合充當要塞火炮。

莫拉克手中端著的咖啡杯抖了一下，“這些火炮來自何方？”

“光輝號。”

柴爾曼說出一個名字，“三年前，這艘戰列艦遭遇風暴擱淺荒島，船員死傷殆盡，搭載的火炮流落到黑市，一部分落入我手里，她的事跡流傳很廣，想必您早已爛熟于心。”

確認重炮的來歷后，莫拉克當場答應，“我沒意見。”

至于洛里安，柴爾曼給的好處同樣頗具吸引力，“索托斯先生，搞定這件事，等到年末選舉，我全力撐你做議員。”

話說到這種地步，再不答應，那就是不給面子。顯然，洛里安和莫拉克得罪不起這尊大佛，半推半就攬下這樁差使。

“很好，后續如果有需要，找管家阿爾弗雷德。”

談話結束，柴爾曼倚靠沙發閉目養神，不再言語，洛里安看了眼莫拉克，決定起身告辭。

當天晚上，威克街138號。

菲利克斯了解完事情經過，忍不住搖頭嘆息：“你倆居然當場接受委托，不怕島上的雜碎們鬧事？”

“形勢所迫，看柴爾曼的鬼樣子，我們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夜長夢多，莫拉克決定盡快動手，

“我和洛里安商量好了，他先去諾瓦倫莊園附近打探消息，我明日出海，乘船返回永聚島找薩特幫忙，柴爾曼只給了兩個月的時間，容不得半點耽誤。”

“我懂了，”菲利克斯伸了個懶腰，“也就是說，老子又要陪這小子出遠門，唉，這可不是件輕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