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威克街陷入久違的平靜狀態，商業活動正常進行，派崔克鯨油公司生產的蠟燭逐步站穩市場，賬面積攢的現金超過三千鎊。

6月15日，老海盜菲利克斯返回此地，看著人來人往的鯨油公司，一時間陷入短暫迷茫。

“小子，想不到你真有幾分本事，我們沒看錯人。”

進入辦公室，他詳細詢問瑞夫一案的事發經過，對于洛里安的決絕深表認同：

“對付這種人，退讓只會換來更進一步的冒犯，假如同意瑞夫入股公司，下一步就是安插人手偷學配方，你沒做錯。唉，都怪那個該死的遺跡，否則我上個月就能返回這里。用不著你親自動手。”

說起外出經歷，菲利克斯有些含糊其辭，只說自己偶然發現一個古老遺跡，于是找人聯合勘探，然后便是喜聞樂見的尋寶、內斗環節。

一頓忙活下來，最后半點好處也沒撈到。

“算了，看來我不適合這種尋寶活動。”

菲利克斯從此心灰意冷，苦苦等待莫拉克的到來，結果一直沒有音訊，仿佛前往極西群島的艦隊徹底消失。

漸漸地，他越發懶散，大半時間浪費在酒館，偶爾跑到塔橋區觀賞戲劇，日子過得極為舒坦。洛里安對此不以為然，只要老家伙別沾染上賭馬，自己并不介意一直養著對方。

七月。

洛里安的生意步入正軌，雖然星角鯨脂的來源算不上特別穩定，但合作商保證每月至少能提供30噸貨源，為公司帶來近千鎊的利潤。

“還不錯，即使海盜艦隊遭受風暴沉入海底，我也無需再為以后的生計犯愁了。”

某日，洛里安趁著晴天出門，看見他的面孔后，街坊們恭敬之余帶有一絲畏懼。隨著時間推移，眾人在排除一切可能之后，逐漸把瑞夫的死因聯系到他身上，任憑他如何辯解也毫無意義。

“謠言”愈演愈烈，有個混混頭子放出風打算找麻煩，結果早晨醒來時，發現懷里躺著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具風干的猴子標本！一時間驚懼交加，竟被當場活活嚇死。

此事一經傳開，洛里安暗自抱怨菲利克斯的奇思妙想，明白自己再也無法偽裝成一個身家清白的老實商人，索性聽之任之。

......

這次外出，他準備前往塔橋區購買那本《光影行者》，雖然時間還算寬裕，但總感覺再拖下去會出問題。

久別重逢，少校出手更加闊綽，交易結束后請洛里安前往翡冷翠的一家高級餐廳，

“環島鐵路復工，鋼鐵、機械的需求量大增，還雇傭了數千名鐵路工人，整個庫拉索的經濟瞬間就被盤活了，各行各業都有錢賺。哈哈，為了女公爵艾米莉，干杯，感謝她的智慧，以及在獨立戰爭中付出的犧牲。”

“為了女公爵。”

洛里安舉起酒杯，和少校輕輕相碰，憑心而論，這家名為“卡齊奧”的餐廳風味絕佳，尤其是那道松露蘑菇湯，著實把他震撼到了。

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聲，話題轉移到壁爐茶會，少校表示自己的精力全放在生意上，許久沒有參加聚會，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上個月治安局追查到午夜屠夫的蹤跡，雙方在西郊爆發一場激戰，從此市面上的氛圍緩和許多，或許可以抽空見見那幫老伙計。”

“對，確實該抽些時間。”

雖然隸屬不同學派，但時常交流總會有些好處，有時旁人幾句無心之談就能激發出意想不到的的靈感。

近期諸事順遂，洛里安的修習進度與日俱增，盤算時日，也許再過兩月就能籌備蛻皮儀式，不過有個問題擺在眼前：

獻祭《光影行者》？

或者先選擇《拂去心靈的塵埃》，等到下次蛻皮再獻祭《光影行者》？

告別少校后，他乘坐公司馬車返回圣跡區，途中一直為此糾結。

似乎穆勒教授提過一句，說年代越久遠的古籍，承載的歷史愈發厚重，初學者無力支撐這份重量，有時會被活活壓垮，以至于出現跌落幽海的悲慘結果。

這般看來，自己應該找燈學派的資深成員打探消息，免得鑄就無可挽回的大錯。

......

又過了幾天，他外出參加壁爐茶會，在公司門口被兩名警探攔住。

“派崔克先生，根據坊間傳聞，似乎你和瑞夫一案有重大關聯，請和我們走一趟。”

“僅憑傳聞？”洛里安大為不解。

“呃，還有十幾封匿名舉報信，盡管字跡潦草，通篇都是語病、涂鴉，但我們必須按照流程辦事，請您過去協助調查。”

“好吧。”

洛里安大致猜到了幕后主使，應該是那個被嚇死的混混頭子的殘存勢力，沒再多說什么，臨走前讓雇員通知勞倫斯，隨后一臉平靜地坐上馬車。

顯然，訊問僅僅是走個過場，警探們并不在意瑞夫這類人渣的死，反而有種大快人心的暗爽，讓洛里安敘述一遍當晚情況，沒找到任何嫌疑，于是按照流程放人離開。

“世道變了，這幫混混不敢動手，居然寫匿名舉報信？還講不講規矩了？”

耽擱行程，自己只能錯過今晚的超凡者聚會，洛里安很是不滿，決定讓那幾個小癟三見識一下新興資本的鐵拳。

對付這些雜碎，無需他親自動手，隨便花個兩三百鎊，自然會有熱心人士愿意幫忙，把人送去某個偏遠海島種一輩子香蕉。

沐浴著漫天晚霞走回公司，洛里安照常與熟人打招呼，賣炸魚薯條的攤販費奇忽然提問：“派崔克先生，您真的殺了瑞夫，而且是親自動的手？”

“怎么可能？您猜錯了，我只是個安分守己的生意人。”他絕不會蠢到當眾承認此事，從懷里摸出一先令紙鈔：

“老規矩，來份薯條，一杯檸檬水，剩下的錢不用找了。”

然而，費奇不像往常那般收款道謝，而是走出攤位，雙手捧起洛里安的手背，恭敬而謙卑地在上邊吻了一下：

“堂·派崔克，我在此乞求您的憐憫，愿您從今往后指引我這個迷茫靈魂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