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上。”

目睹這番鮮血淋漓的場景，紳士小姐們自是被嚇得不輕，忍不住發出吸氣聲。眼睜睜看著暗刃劃破自己的脊背，任憑殷紅色的血液流淌而下，與暗青色顏料混合成一團。

霎時，墨色火焰升騰而起，映照得眾人的面龐陰晴不定。

“偉大且古老的靈性之樹，萬事萬物的根源，我在此乞求您賜予光輝，洗滌身上污垢......”

暗刃平靜地說出一長串古盧恩語。在神秘學領域中，越古老的語言越容易牽動靈性，引發偉大存在與古老生物的回應。因此，修習者或多或少都掌握了幾句盧恩語。

在此之上，巨人語的歷史更加古老，而龍語又更勝一籌，對于洛里安這類專攻歷史、考古的學生而言，算是一項極為突出的優勢。

三分鐘后，暗刃的念誦仍未結束，“斯托拉斯、斯伯納克......”

等等，他在干嘛？鴉學派的儀式有這么復雜嗎？

洛里安悚然一驚，發現這家伙的禱詞不知不覺換成了巨人語，還夾雜許多古老魔神的名諱，按理說，蛻皮儀式沒必要牽扯到這些偉大存在，某種意義上，離祂們越遠反而越安全。

情況不妙！

洛里安朝獨行俠、少校分別眨了下眼，發出無聲的詢問，只見兩人滿臉茫然。

這幫家伙還真是無知，服了！

沒出幾秒，暗刃的額頭忽然綻裂，鉆出一條條黑色蛆蟲，細看之下，它們的身軀似乎有些虛幻。

“快跑！”

洛里安大吼一聲，眼看自己距離房門有七八米距離，干脆縱身一躍撞破窗戶玻璃，整個人在草叢中翻滾兩圈，手足并用瘋狂逃竄，跑到二十米外的馬棚處回頭張望。

身后，濃郁得如同實質的灰黑色霧氣從門窗流淌而出，卻在接觸陽光的那一刻化作青煙消散殆盡，驚慌失措的超凡者們擁擠成一團，盡數逃離房屋后，每人或多或少沾上了部分污染。

“這下被暗刃害慘了。”

獨行俠從靴子拔出匕首，迅速割去受污染的衣物，他的運氣不錯，位置靠近房門，是除了洛里安之外的第二位逃脫者，很幸運地沒讓霧氣觸碰到皮膚。

而剩下的八個人就慘了，尤其是少校，這家伙似乎吸入少量霧氣，此刻跪趴在地上猛烈咳嗽，仿佛醫院中的肺結核病人。

處理完自己的麻煩，獨行俠環視四周，勸阻那些試圖跑路的同伴，“得趕緊想辦法掩蓋痕跡，千萬不能招來超凡監管局！”

這句話一出口，意味著他放棄拯救暗刃，而是把對方當做一個急需處理的麻煩。

“放火？”

洛里安試探著提議，某位紳士當即掏出一盒黃磷火柴，其余成員撿拾細碎木塊，引燃后丟進門窗，盡管里面仍時不時傳出聲音，但眾人默契地認為暗刃已經死了。

終于，經過鍥而不舍的努力，農舍化作一團沖天火炬。火焰跳躍，舞動，木制墻體在烈火舔舐下發出噼啪作響，身處其中的“怪物”發出凄厲嘶吼，像是在施法，又像是在詛咒。

......

不知不覺間，嘶吼聲越發衰微。咔嚓！伴隨一陣更加猛烈的爆裂聲，屋頂轟然塌陷，濺起無數火星，看這大火的勢頭，洛里安估計短期內不會結束，索性盤膝而坐，安靜等待火焰停止。

“咳咳咳，”少校用絲絹捂住口鼻，“諸位，我先告辭了，暗刃遺留下來的東西你們慢慢分。”

超凡生物死后，體內靈性通常會逸散無蹤，但也可能聚合成為一件奇物。在洛里安看來，仿佛網游打怪，偶爾會爆一件極品裝備。

幸運的是，這種方式產出奇物的概率極低，否則會出現大量獵殺超凡者的專職獵人，以此批量收獲奇物。

臨走前，少校塞給洛里安一張字條，“杰瑞先生，這是我家藏書的名單，甚至有三本來自巨人統治時期，我不認識這些文字，只好一筆一劃臨摹標題。”

“巨人語？你舍得賣掉它們？”洛里安略顯疑惑。

“藏在家中只是等待發霉，不如趁它們被蟲蛀之前賣掉，咳咳，”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少校強撐著說出一個咖啡館地址，“您在下周三有空嗎？”

“當然。”

約好時間，洛里安目送少校一瘸一拐爬上某位成員的馬車，等到這幫難兄難弟結伴離去，場面頓時冷清下來，只剩他和獨行俠兩個幸運兒。

閑來無事，洛里安翻譯出三本巨人語古籍的標題：

《光影行者》

《巨龍笑話合集》

《如何高效飼養蜜蜂，增加產蜜量》

顯然，后面兩本毫無意義，唯一的作用是捐贈給沃森公立大學的歷史系或者圖書館，換個地方繼續發霉。

至于第一本《光影行者》，聽上去還算可以，希望少校別坐地起價。

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獨行俠主動湊過來解釋行情：

“沃森收藏界主要流行珠寶、知名人士用過的物件，此外，由于女公爵對于盧恩藝術的熱愛，相關雕塑、畫作的價格也被炒了上來。古籍屬于冷門分類，大家頂多花些小錢點綴自家書房，附庸風雅，舍不得花費太多金錢。”

“按照您的看法，這三本巨人語古籍該賣多少錢？”憑借冥冥之中的感覺，洛里安對這本《光影行者》產生了強烈興趣，忍不住詢問價格。

“難說，按照杜莎書店的分類，盧恩帝國時期的書籍價位大致在20~200鎊，巨人統治時期更加古老珍貴，這些羊皮紙通常能賣到500鎊以上......”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大火徹底熄滅，廢墟上方飄蕩著幾縷黑煙，似乎威脅已經消除。

令人煩躁的是，一群當地人也跑過來湊熱鬧。相比洛里安、獨行俠這兩個不擅長干重活的城里人，村民清理廢墟的效率很高，只可惜沒找到任何有用的物品，半小時后罵罵咧咧一哄而散，留下兩人在原地發愣。

“杰瑞先生，您有什么發現嗎？”

“沒有，沒找到奇物，也沒找到那把蒼白骨刃，估計是被高溫燒壞了。”盡管有些不甘心，但洛里安被迫接受現實，結束這場荒唐而又驚悚的超凡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