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長期合作，堂姑和姑父顯然也是動心的。誰還嫌錢多啊？而且這次的事，單位還給姑父記了一功。滯銷品賣得出去，大家都有好處。

姑父道：“那我再繼續(xù)打聽。只是我能打聽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賣的。”

林嫣自信地笑道：“沒事，涼膠鞋都能賣得出去，其他東西也不是問題。”

一家三口離開后，堂姑眉開眼笑的。四十塊錢，四分之三的月工資了！肉都能買七八十斤！

搭句話的事，多賺一份錢有什么不好的？兒子正長身體呢，讀書也費腦子，得給他吃好點。

不過，“那他們豈不是賺了將近四百？”堂姑反應(yīng)過來這一點，一臉驚駭?shù)氐馈?

姑父道：“人家掏了1200承擔(dān)風(fēng)險啊。而且，聽說后頭還有大老板。這回信我說的，你這個侄女婿是個能人了吧？”

堂姑猛點頭道：“那是得趁現(xiàn)在把人抓住。真等到人家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到手，就晚咯！唉，那你趕緊再去打聽打聽。看看還有沒有要清倉的滯銷品。”

姑父搖頭，“不能太急了，得緩著來！不然給人知道幾天就賣完了，這條財路肯定有人想截胡。”

林嫣自行回家，方明澈帶著顏顏回小偏院。

臨睡前，他給女兒泡奶粉喝。

每天一杯奶，強壯一代人嘛。如今能在黑市搞到，他肯定不能虧了自己閨女的嘴。

收音機還調(diào)在國際廣播電臺，說英語。方明澈如今每晚背20個單詞。已經(jīng)堅持快二十天了。

老王說這個月底就去申請經(jīng)費，請他吃飯。到時候叫上老宋作陪，可能還有他的領(lǐng)導(dǎo)會參與。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聽到古大爺在扯著嗓子喊“小方”，父女倆對視一眼。

方明澈確認(rèn)沒聽錯，對顏顏道：“趕緊趁熱喝。就放桌上扶著喝，不要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快步過去。進(jìn)屋一看，古大爺摔倒了。

方明澈趕緊道：“古大爺你等一下。我先把女兒托給宋大嫂照看，然后就送你去醫(yī)院。”

古大爺點點頭。

方明澈回去簡單和顏顏說了兩句，然后把她抱到宋家去。

宋大嫂滿口答應(yīng)，“你放心，孩子我一定給你看好了。今晚就讓她在我們這里睡，挨著我睡。”

宋全則和方明澈一起過來小偏院。

還有高老師幾個聽到動靜，問了一聲。也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忙的。遠(yuǎn)親不如近鄰嘛！

一個大雜院里住著，遇事都要互相搭把手的。管院大媽袁大媽也趕緊過來了。

大家都默認(rèn)送古大爺去醫(yī)院是方明澈的事。遠(yuǎn)房侄兒，要繼承遺產(chǎn)的嘛！

宋全知道不是這么回事，但也不好說破。

他和方明澈小心翼翼把古大爺從地上抬起來。這么大年紀(jì)了，摔一下就怕已經(jīng)骨折。

看老頭臉上，確實隱隱露出痛楚的模樣。

他們抬人，袁大媽和高老師麻利的把古大爺床上的墊子、枕頭抬出去，放到方明澈推出來的空三輪車?yán)镤亯|好。人抬出來正好擱上頭躺好，再把被子也蓋上。

袁大媽同方明澈、宋全一起把人送去附近醫(yī)院。

高老師要照顧病母，肯定去不了。方明澈建議的事，他母親大為贊同。他已經(jīng)寫信回老家，請本家大爺幫著聯(lián)系人了。

如今的問題是，沒什么關(guān)系肯定不能留在首都。本家大爺就說干脆就給開了來京結(jié)婚的介紹信帶來。

方明澈騎三輪車，宋全則騎自行車載袁大媽。

到了醫(yī)院安頓好，方明澈把錢先墊上。還好，檢查之后醫(yī)生說沒傷筋動骨，就是扭著了一股氣。

袁大媽松口氣，沒大事就好。

宋全道：“那今晚？”

袁大媽看向方明澈，肯定該小方這個遠(yuǎn)房侄兒守夜啊。

方明澈摸出鑰匙，“宋大哥，你明天找老馮一起幫我出攤吧。”

老馮就是每天陪林嫣存錢那位。就住在附近，算是在合作社打雜的零時工。

宋全點頭，“行。那袁大媽，咱們先回去。”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路燈也不是全亮著的。還好袁大媽揣了電筒。

她道：“幸好古大爺這遠(yuǎn)房侄兒人品還不錯。雖然沒對他噓寒問暖，但有事的時候是靠譜的。這就行了！”

宋全沒敢和她多說。如果院子里查出有盲流，管院大媽是有責(zé)任的。之前她去登記新增住戶，是被古大爺糊弄過去的。

說他正在辦把人轉(zhuǎn)到自己戶口簿上的流程。袁大媽也沒較真的跟進(jìn)，如今管得不嚴(yán)。

當(dāng)下宋全只含糊道：“是啊，我們合作社多虧他幫忙。”

“我知道，你們合作社都成標(biāo)兵了。聽街道辦的人說，報社還準(zhǔn)備來采訪來著。”

醫(yī)院里，古大爺已經(jīng)安頓下來了。

方明澈打了一壺開水回來，然后抱著古大爺?shù)娜熳印伾w和枕頭出去外頭的長凳上鋪好。晚上他就在這里將就一下，幸好已經(jīng)是春天了。

病房是六人間，嘈雜得很。守夜的人如何過夜，這就各顯神通了。

還有人來得久，和護(hù)士混熟了。晚上要是有哪屋的病人退房出院，床空著，他能交錢去空床上睡。

更多的人還是找地方綣著。就倆晚上，方明澈懶得去拉關(guān)系了。

臨睡前他進(jìn)來問古大爺，“要上廁所么？”

古大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小還是大。”

“小。”

方明澈從病床下拿起便壺照顧他解決了。

“小方，給你添麻煩了啊。”古大爺十分的不好意思。

方明澈面無表情，小聲點：“當(dāng)初說好的事，做戲得做全套。反正你不摔也摔了。我就當(dāng)日行一善，積德！回頭你兒子回來，記得告訴他，我沒打過你家房子的主意就行。”

古大爺?shù)溃骸澳氵@樣的能耐人，早晚能買上房的。真沒這個必要！不過，我兒子失聯(lián)幾年了。他要真能回來，我一定讓他記你這個情。以后有機會好好報答你。”

偶爾，還是有人賣一間屋、兩間屋的。就急用錢的時候。只要有錢，誠心等著，肯定能等到。

古大爺此時是真心覺得方明澈不至于為他僅剩的這五間屋做什么。尤其其中一間前幾年他老伴還吊死在了里頭。

他估著方明澈兩口子一個月能掙大幾百。那就更不至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