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道：“我看他們不像是說著玩的。我也是擔(dān)心他們砸手里了。”

這都不是一百、兩百，是一千二百。

堂姑想了一下，那天兩口子提著茅臺、奶粉的來。確實不像是鬧著玩的樣子。

“他們怎么就看上了這倒買倒賣啊，這砸手里得了啊？要不，跟我哥嫂說一聲？”

堂姑有些擔(dān)心回頭虧了大錢，落哥嫂埋怨。

姑父道：“正兒八經(jīng)的講，小方和阿嫣已經(jīng)簽字離婚了。你哥嫂如今也管不到小方。那錢，肯定是小方的。他們之前叮囑過我，有事直接和小方說。他們早都成人了，顏顏都能打醬油了。”

堂姑道：“再怎么說，他至少還是阿嫣對象。這么大一筆錢，也是他倆以后要過日子的。”

姑父想了想，“行，那就去說一聲。”

兩人吃了晚飯騎車過去，林嫣還沒有回來。堂姑和姑父就沒急著出聲，準(zhǔn)備等她回來了再說。

林父和林母有點犯嘀咕：冷不丁跑來，總得有什么事吧。然后反應(yīng)過來，事情應(yīng)該和阿嫣有關(guān)。

林父看看墻上的掛鐘，對林母道：“去打個電話，催她早點回來。”

林母點點頭，去廠里借電話打過去。瞧著像是有大事！

反正也給錢的，不是占廠里便宜，不至于給人說嘴。

那邊直接喊了方明澈去接電話，“伯母，阿嫣已經(jīng)回去一刻鐘左右了。”

林母道：“她堂姑、姑父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哦，我準(zhǔn)備批發(fā)供銷社的滯銷品到茶攤上賣。金額有點大，所以他們過來說一聲吧。”

“哦，就這事兒啊？看她們一臉嚴(yán)肅，我還當(dāng)多大的事呢。”

在林母心里，方明澈的錢之前就用得差不多了。這半個月擺攤可能小掙了點。拿去進點滯銷品來賣，不算什么。

方明澈道：“伯母，這批貨一共1200元。”

“多少？”林母的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1200。”方明澈知道自己不說清楚，一會兒壓力就全會沖阿嫣去了。

“你、你、你哪來的這么多錢？”

方明澈道：“找我堂哥湊的。你們問阿嫣沒用，都是我在做主。放心，萬一虧了，我一個人承擔(dān)。”

林母道：“她每天早出晚歸去和你一起擺茶攤。你真要背債了，以我們阿嫣的性子，一定會傻乎乎的和你一起背的。還有顏顏那孩子，你背債了，她的生活肯定要受影響。”

方明澈摸摸頭，阿嫣的性子確實會如此。所以，他只能多解釋幾句。

“伯母，虧不了的。大不了，我三個月后帶回老家去賣。肯定賣得掉，小地方很追捧首都的東西的。”

林母掛了電話回去，“阿嫣已經(jīng)從那邊回來了。她姑，姑父，我知道你們?yōu)槭裁炊鴣砹恕＿@個小方，他還投機倒把上癮了他！”

等林父知道怎么回事，也愕然瞪大眼。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旁邊林懌也瞪大眼，1200？他姐夫太能搞錢了。難怪花錢那么大手大腳。

林母道：“據(jù)說錢是跟他堂哥湊的。她姑父，這事兒說定了？”

“如果大領(lǐng)導(dǎo)批準(zhǔn)了，在我們單位就算是說定了。單位上也是讓我確認(rèn)一下，小方到底還買不買？”

確定了他要買，明天上班才好去請示大領(lǐng)導(dǎo)。

說話間，林嫣騎著自行車到家了。

她一邊摘手套一邊道：“姑父，買，我們買的。”

林母道：“1200啊，說得那么輕飄飄的。要是虧了，你不一起背債，那我們沒有二話。”

林嫣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們賺了啊？”

林母道：“賺，春寒料峭的誰會買涼膠鞋？這要是好賣的，還能輪得到你們？”

她心頭也有點埋怨林嫣姑父，介紹的什么生意嘛？還要那么多錢。

林嫣歉疚的看看姑父，“姑父，明澈說回頭賺錢了，給您分紅一成。”

姑父擺擺手，“這回的事，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既然你們吃了秤砣鐵了心，那把錢準(zhǔn)備好，等我電話。到時候去財務(wù)科交錢拿條子，然后拿著條子才能去倉庫提貨。運貨的車子你們要提前準(zhǔn)備好。”

林嫣點頭。明澈已經(jīng)安排了，到時就他和宋大哥騎三輪車過去。兩個車廂，夠了。裝到空房間放著就好。

林父之前一直沒有出聲，這會兒才道：“你們也都是大人了。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不要半途而廢。你們姑父是幫忙，千萬不要搞得他在中間難做人。”

姑父道：“我都是其次。最多給我穿小鞋，還能因此開除我啊？我怕的是他們錢上頭出問題。”

林嫣道：“天安門廣場客流量好大的。至不濟還有運回老家這條退路。”

林父點頭，繼續(xù)道：“至于你到時候要不要一起背債，這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支持，也不攔著！我沒能力給你們分擔(dān)經(jīng)濟壓力。但如果你們真的過不下去了，顏顏我肯定要管的。”

林母道：“那這事你就不管了？”

林父道：“我怎么管？小方的親爹都管不了他。好好一個鐵飯碗，說辭職就辭職了！他的主意，大著呢！”

林嫣看看她爸，“爸，您這變化還挺大。”

林父道：“我聽你說他給手工藝品合作社張羅生意，做翻譯！他應(yīng)該真的是個能人。這種人，我的見識不足以指點他。我就給你們托底。萬一這一把出了問題，顏顏吃飯、讀書，我管。”

他前兩天悄悄去天安門廣場看了看。豎起衣領(lǐng)、半遮著臉，沒讓林嫣一家三口看到。

他瞅了瞅，感覺小方在那群手藝人跟前確實很有威望。和外國人交流，也落落大方的。

而且，他也確實管不了小方。

阿嫣要怎么選是她自己的事。她跟著豪賭，以后萬一吃糠咽菜，也是她自己選的路。但不能讓顏顏跟著遭罪！

他是那天阿嫣生氣的說他們寬容林懌，苛待小方。醒覺他們確實是如此，這才想去多了解一下這個小伙子的。看過感覺和自己之前的認(rèn)知確實出入很大。

姑父道：“既然大哥和阿嫣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回去答復(fù)領(lǐng)導(dǎo)。我們就先走了！”

一家四口送走了客人，林懌道：“姐，我姐夫真本事。居然能借到那么多錢！人家肯定得看得起他，才肯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