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師把價格報了，然后道：“廢紙和爛玻璃、廢鐵一斤的差價只有幾分錢，銅的差價有兩毛。但我看到人家送貨是用的解放牌的大貨車，載重五噸。”

五噸，一萬斤。平均一下，一斤差價按七分錢錢算的話，那就是700塊。

這么仔細觀察了幾天，他也有些看出其中的巨大利潤了。

方明澈道：“解放牌大貨車，咱們不知道幾時才能有那規模。如今連載重一噸的農用小四輪都不敢想。最開始只能是騎三輪車，一車幾百斤。”

如今農用小四輪都要幾千。以后規模擴大、有錢了也只敢打二手車的主意。

80年代的車非常的貴！因為這時候工業水平低、生產的難度大。一輛夏利都要大幾萬了。相當于二環內一個小四合院的價格。

但這二者后世可是一個飛漲、一個在巨大的通貨膨脹下價格都不漲。所以，如今買轎車很不劃算。

但車子是生產工具，這又是不能不買的。不過如今，暫時還不敢打四個輪子的主意。

一輛三輪車算上票據，300塊。這已經是當下的大件了。

高老師道：“我覺得這個生意做得。朱大海找到地方了么？”

他真是越來越佩服小方了，看得忒準。而且小方說的只有這個生意，才適合無根無基的他們做，這話也沒有問題。

方明澈道：“他騎著自行車一早一晚跑了幾趟，說是找到了一個地方。我正打算晚上跟他去看一下。”

出了一天攤，還得出去肯定很辛苦。但沒有辦法，等不到八月底徹底收了茶攤才開始了。

“我和你們一道去看看。”

這次高老師沒找到能貨比三家的地方，因為收購站也是定點交貨。方明澈就直接給了他十塊錢。

他之前吧，也沒覺得這個會計有什么可當的。自己記好賬不就得了。但設想了一下以后做得成了規模會怎樣，心窩子立即就熱起來了。的確是只有小生意人，沒有小生意啊。

說話間，林嫣帶著顏顏從外頭回來，手里拎著一兜子紅蘋果。這是托老崔的老婆在黑市買的。

方明澈讓她拎著蘋果帶顏顏去看看堂姑和姑父，打聽一下還有沒有殘次品的事。這馬上就八月了。

他們拿到自己的高考成績，回去林家說了一下。如今就是等著確切的錄取分數線出來，然后發通知書。

分數線也該出了才是。他們倆的分數都卡在按前兩年的線，可能上可能不上的范圍，怪心焦的！

林嫣招呼高老師，“來，吃蘋果。”

高老師擺手，這明顯是拿去送禮的。他才不會這么沒有眼力見呢！

林嫣道：“那明澈，你和高老師聊。我帶顏顏去看她姑奶奶和姑老爺。”

顏顏道：“還有表叔。”她對表叔的印象，比對舅舅好。

“對，還有你表叔。”

林嫣把一兜蘋果放到車籃子里，把女兒抱進她的小藤椅。

方明澈還找篷布和硬木條，給她的藤椅加了個可伸縮的頂棚。有太陽，撥過來遮著。沒太陽，收攏就是了。

他尋思等找到油布，外頭可以再加一層。那就下雨都不怕了。

不過，如今物資短缺。好多東西都得慢慢找，沒找到之前湊活用吧。

這會兒顏顏坐好，就把篷布打開。踏踏實實靠到靠背上。

林嫣道：“都是夕陽了，還怕啥？”

這丫頭養得白白嫩嫩的，還真看不出是鄉下孩子呢。

“舅舅說，女娃娃白點才好看。”

林嫣忍不住嘆口氣道：“你那個舅舅啊！”

她那個不爭氣的兄弟，又回家找父母鬧騰了。不過還好，她爸如今立場比較堅定了，覺得不能再一味遷就。

她媽，可能是那天被自己的話刺激到了。一門心思給林懌攢彩禮的態度也不再那么堅決。

就是嘛，老太太上了幾十年班。自己想買輛女式自行車騎還沒舍得呢。憑什么就要湊齊三轉一響給韓梅？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韓梅是有學歷，高中生。但如今自個閨女可能都要上大專了。哼，大專也是大學！如今大學生才是金餑餑。

韓梅長得高挑、漂亮。但自家林懌長得又不差，還有正式工作呢。

那一家貪得無厭的。又要三轉一響，又要按月拿工資回去貼補娘家。

所以林母這回也支棱起來了。

她對林懌道：“她要是有高枝可攀，咱們也別攔著人家。不然將來時不時就拿出來說，為了你放棄了什么好人家。懶得聽！”

所以如今，林父不同意兩年后提前退休，讓韓梅接班。三轉一響，林母也不太想攢了。

她也不是不會過好日子。而且如今，她對韓梅也是越來越不滿意。

林懌在家鬧了兩場，都沒能得逞。最近天天把臉黑著，說如果他被甩了都是家里害的。還說都是林嫣在中間挑唆。

林嫣和方明澈直接不過去了，不慣著！

倒是林嫣小姨聽說方明澈的高考成績后，轉過彎來了。主動的和林家恢復了走動，也不再念叨自己給林嫣介紹的干部條件多好了。還說等他們拿到錄取通知書，該慶祝一下才是。她到時候過來幫忙。

當晚，林嫣失望而歸。

“姑父說確實是被領導家的人截胡了。人家知道哪怕價格貴一些也有利可圖，已經先一步弄走了。”

方明澈道：“沒事兒，這個發展才正常。那咱們就打消當貨郎的心吧。”

之前那幾回，也算是撿漏。那八月茶攤的預期收入，可能就只有600了。

林嫣把顏顏從后座抱下來，“你們去看的地方怎么樣？”

方明澈道：“我覺得還行。”

如今所謂的郊區，其實還是后世的四環外。所以他覺得壓根不偏。而且二環內，哪還有那么大的空地可以給他做廢品回收站啊？

但高老師和朱大海都覺得偏遠了點。這樣他們如果要去干活，要騎四五十分鐘的車。

不過，掏錢租院子的是方明澈。他覺得應該不會有更近的了。問了一下朱大海，確實是這樣的情況。

“廢品回收站也是得遠離居民區一些。就這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