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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龜筮門

江寧將印著血痕的白紙取過,看了幾眼,確實基本如秦素所言,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

“秦兄,諸葛大人就在這里,你拜托他用老黃歷隨便寫幾筆,把那賊人逼出來不就行了?”

秦素搖了搖頭,“我們已經(jīng)試過了,沒用的,那人是龜筮家,現(xiàn)在郡中可能抓到此人的,只有你了。”

龜筮家?

擅長烹飪?yōu)觚數(shù)拈T派嗎?

江寧無厘頭地冒出了這個想法。

“這個問題,讓老身來回答吧。”

書房中,突兀地響起了第四人的聲音。

江寧愕然轉(zhuǎn)身望向房間角落,自己進屋這么久,竟然沒發(fā)現(xiàn)那里正坐著一人。

一位約五十歲年紀的白發(fā)老者,身披一件暗黃道袍,兩只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右手握著一根木棍,棍頭上套著一塊用墨筆寫就“鐵手直算仙人指路”八個字的白布,身上側(cè)背著一個大布兜,隱隱露出一塊巨大八卦盤的一角,和幾只求卦的木簽,再配上那極具辨識度的山羊胡。

不就是那些在城門口測字算命的瞎子神棍嗎?

“這位是龜筮門的六爻大師,那賊人正是他們門內(nèi)棄徒,大師算出門人犯下此事后,特意來此相助我們。

諸葛淵解釋了一句后,便束手立在一旁,雙目半開半闔,身形一動不動,似是站著入定了一般。

“當不得什么大師,一個普通的算命瞎子罷了,只是門內(nèi)之人做出此等丑事,實在是有辱師門,老瞎子不得不清理門戶了”

六爻大師眼睛雖瞎,手中的竹竿卻毫無遲疑地點著地面,人筆直地小步向江寧走去,在竹竿即將點到江寧腳面時,恰好停住,雙眼睜開,上下打量著江寧。

江寧向腳下瞥了一眼,然后迎向六爻那空洞無物的雙瞳,伸手在那兩道黑洞之間比劃了兩下,確認了對方是個瞎子無疑。

“對視”了半晌,瞎子大師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貌似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闔上了他那雙駭人的眸子,捋了捋下巴處修剪整齊的胡髯,“噠噠噠”又退回到他剛剛坐著的角落。

明明他人就在那里,卻給人一種超脫虛無之感,總會下意識地在眼睛掃過之時,將其忽略。

“正如二位所言,這位小哥的確是命格虛無之人,有他相助老身,那叛賊這回定然插翅難逃。”

還是秦素這位監(jiān)天司的記相,開口給江寧解釋起來。

“那位搶走司內(nèi)法器的賊人,修煉的正是龜筮門的神通。但不同于他們教中的正常弟子,只算他人,不算自己。那賊人修行的卻是,算己不算人,只要有人對其心生敵意,就能立刻心有所感,逃之夭夭。

司內(nèi)幾位擅長尋人的高手,也只能勉強吊在此人身后,但總是差了一步,抓不到正主。六爻大師到來后,指點我們需要找一位命格虛無之人,才不會那賊人警覺。我與諸葛大人商議了許久,只能想到玄陽老弟你了。”

江寧朝諸葛淵望了一眼,見他向自己點了點頭。

要論遮掩天機,在道詭世界不可能有強過司命的存在。

現(xiàn)在數(shù)位司命的聯(lián)系糾纏在江寧身上,他的一切因果都無法被測算,倒最是克制卜算推演之流。

想通此處,江寧也沒有再多推辭,當即接下了差事,領(lǐng)頭向屋外走去,那位六爻大師則跟在他的身后。

與諸葛淵擦身而過時,說書人的手不經(jīng)意間,搭了過來。

江寧感到有一物抵在自己手心之中,他面無表情地握指成拳,腳下不停,走出院門。

等兩人走遠后,秦素抬手甩出幾道符篆,化成一道水幕,將整個屋子罩了起來。

“總感覺那瞎子言中未盡,如果不是那法器事關(guān)重大,本不應(yīng)該讓司外人插手的。”

“秦老弟,人我也幫你說服了,該告訴我,那丟失的法器到底是什么了吧?竟然如此大動干戈。”

秦素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毫無形象地一口氣喝光了杯子里已經(jīng)溫涼的茶水后,手指一邊在杯沿摩挲著,一邊思量著緩緩開口道。

“那法器,其實是件邪物,在司中至少放了好幾百年了。地級修為以下者,碰之即死,觸之即亡。地級修為的貿(mào)然接觸,也會元氣大傷,大病一場。如果被那賊人在城中用出,怕是半城百姓都有性命之虞。

據(jù)說是好多代之前的司天監(jiān)大人,入屋同那邪物待了一天一夜后,才將其鎮(zhèn)壓封印,事后不到一年,司天監(jiān)大人就溘然長逝,司中都認為與此邪物有關(guān)。”

“這種兇險之物,為何不立即銷毀,反而要留在監(jiān)天司內(nèi)?而且我怎么之前從沒聽你們提起過?”

一向淡然的諸葛淵,已是少有地豎起了眉毛,這種邪物怕是與邪祟并無二致,而且一旦被有心人使用,怕是危害更大,監(jiān)天司為何要留存這種東西?

秦素默然無語。

諸葛淵與他,和司天監(jiān)大人,都私交甚好。

但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諸葛淵畢竟不是司中之人。

監(jiān)天司作為大齊官家中鎮(zhèn)壓邪祟的主力,難免會獲得一些不能言明的邪異之物。

這些邪異之物大多見不得光,使用時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但有些時候反而需要依賴這些邪物,處理一下修士們不方便露面的事情,自然不能與司外之人多言。

諸葛淵沉默了片刻,想通了其中關(guān)鍵,但仍是輕輕搖了搖頭。

倒不是為了監(jiān)天司瞞他之事,而是擔心江寧此行。

似是看出了諸葛淵的擔憂,秦素開口道:“放心吧,諸葛大人,那邪物的封印目前還完好無損,這點我們還是確認的。

而且龜筮門之人,只是長于躲避之道,并不精于戰(zhàn)斗,只要那人的蹤跡在城中暴露,僅憑我自己,也能反手將其拿下。”

諸葛淵卻依舊晃了晃腦袋,“秦老弟,你之前與龜筮門的人有過接觸嗎?”

“接觸倒是不多,這龜筮門,精通于卜算推衍之道,若論探尋隱秘之能,乃各大門派之最。司中偶有大人們也推算不出的事情時,也會找他們幫忙占卜。他們的門人平時都是在各大城中以算卦謀生,不算什么名門大派,但也不是那種鬼祟之流。”

“那你知道,六爻來時,為何我要盡量閉口不言嗎?”

“額,不知。”

“我之前在某本雜書中見過,一些與龜筮門接觸太久的人,會突然地暴斃而亡。”

“啊?!”秦素大驚。

監(jiān)天司內(nèi)目前沒有一位龜筮門之人任職,至少明面上沒有。

而且龜筮家,大多都滑不留手,人又不怎么惹事,司內(nèi)也只是把他們當成一群神棍看待,沒怎么太多重視過。

“不好,那玄陽老弟?”

“沒事,書中過說,只要不是接觸的次數(shù)太多,就沒什么事情。而且我也暗中提醒了江寧老弟,他不是孟浪之人,自會小心的。就是擔心,那人別有所求……”

諸葛淵伸手點著自己的額頭,眼中有流光閃動,同樣在推算著什么。

江寧望向在前面帶路的六爻。

借著抬臂活動肩膀之時,悄然瞥了一眼,諸葛淵塞到自己手里的紙條。

“小心!只尋人,莫觸物。”

“凡有緊急,立刻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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